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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蟜點點頭,剛要開口說話,突然看到一抹黑影從院落門口略過。
「甚麼人?!」成蟜大喝一聲。
公子無忌距離院落大門比較近,他下意識追上去,那黑影動作凌厲,眼看有人追上來,回身猛地一掌打在公子無忌肩頭。
「嗬!」公子無忌乃是個文人,並無甚麼武藝,吃痛直接跌倒在地上。
「魏公子!魏公子!」成蟜跑過去攙扶公子無忌。
晉良剛走沒多遠,便聽到了他們的呼聲,當即立刻折返回來,一眼便看到了那黑影。
晉良瞥斜了一眼受傷的公子無忌,面色陰冷的仿佛蒙著一層冰霜,呵斥道:「毛賊!還想跑?」
成蟜趕緊檢查公子無忌,公子無忌一身都是土,不過好像並沒有受傷,對方打在公子無忌肩膀上的一掌力氣不大,只是將公子無忌打開,沒有要傷人的意思。
「沒事罷?」
公子無忌搖搖頭,道:「無妨。」
成蟜眼看著晉良與那黑衣人過招,晉良這樣的功夫,竟然沒能占了上風,加之對方底盤功夫好,也不戀戰,竟然直接逾牆而走。
「混帳!」晉良追了幾步,但是又擔心是調虎離山,便不敢再追,折返回來,關心的上下檢查公子無忌:「你怎麼樣?可受傷了?」
公子無忌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無妨,沒甚麼大事,只是稍微磕了一下。」
成蟜驚訝的道:「那是甚麼人?竟然能和晉良將軍打一個平手?」
晉良冷聲道:「那賊子油滑的厲害,一點子也不正面迎戰,哼,叫他給溜了,否則我扒他一層皮!」
成蟜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道:「那黑衣人仿佛是從別館正院兒的方向過來的。」
「是啊,」晉良似乎想起了甚麼:「正院……那不是韓國特使養病的院落麼?」
「還有,」成蟜仿佛想到了甚麼:「那個黑衣人的身形,像極了一個人。」
「甚麼人?」晉良追問。
成蟜沒有回答,只是眉頭越皺越緊,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黑衣人的背影,很像遠在楚國的便宜哥哥——若敖斗甯。
因著公子無忌受傷的緣故,今日也晚了,三人便沒有再去叨擾韓非。
第二日一大早,成蟜便制定了一個巧遇計劃。
他令人從者盯著,只要韓非一出現,立刻告知自己。
「大行人大行人!」僕役急匆匆跑過來,道:「大行人,韓公子出現了!就在院子裡!」
成蟜一笑,道:「甚好,蟜這就去會會他。」
成蟜立刻來到了院落里,但是並不貿然上前攀談,昨日裡已經攀談過了,眼看著就要拉攏成功,哪成想被晉良攪合了好事兒。
因此成蟜決定,今日不要如此刻意,稍微委婉一些……
韓非昨日連夜重新編纂了邸報,整理成冊,他幾乎是一晚上沒睡,氣色不是很好,今日一起來,別館中的僕役便麼五麼六。
「別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公子!」
「人家公子都在宮裡住著呢!」
「去,把院子灑掃了,若是掃不乾淨,你便不要用朝食了。」
韓非臉色更是難看,那僕役將灑掃的東西扔下,轉身便走了。
韓非盯著地上的抹布,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剛要彎腰去撿,便聽到身後的方向,隔著一層院門,有人在院子裡面朗聲吟讀著甚麼。
「天下有道,無急患,則曰靜,遽傳不用……」
是成蟜!
成蟜故意站在院門外面,與韓非隔著一道大門,好似沒有看到韓非本人一般,正在津津有味的朗讀著甚麼。
韓非一愣,抬起頭來,循聲望去。
成蟜讀得是甚麼,韓非自然再清楚不過。
韓非:【是他?】
韓非:【秦國大行人?】
韓非:【他讀的是予的文章……】
韓非:【此文章流傳不廣,成小君子竟也讀過,難道……他乃是真心欣賞於予的麼?】
如今韓非的文章自然流傳的不廣泛,但不妨礙成蟜讀過,韓非雖不得志,但在歷史的長河中舉足輕重,他很多的文章都是巨著級別,包括成蟜眼下正在誦讀的散文。
成蟜清晰的聽到韓非的心聲,立刻「浮誇」的嘆氣道:「好句!好句!好文采,真真兒是好。」
「何好之有?」韓非忍不住出聲,繞過大門。
成蟜裝作堪堪發現韓非的模樣,驚訝的道:「韓公子?」
韓非又問:「這樣淺顯可笑的詞句,何好之有?」
成蟜卻搖頭道:「天下太平,不再起紛爭,就連戰爭所用的驛車與傳舍都被廢棄了,這不是我輩心中的夙願麼?」
韓非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成蟜又道:「名士們一個個心懷大報復,可誰能知曉,我們心中最大的抱負,便是天下大道,百姓安居,若是能看到如此的天下,死而無憾了,難道不是麼?」
韓非凝視著成蟜,面上露出濃濃的驚訝。
成蟜趁機道:「韓公子,昨日裡多有不愉快,晉良將軍口不擇言,並非有心,一直想要給韓公子賠不是,不知韓公子今日是不是有空,能否賞個面子,小酌一杯?」
韓非回身看了一眼滿是落葉的地面,道:「只是……予還未撒掃完院落。」
「這還不容易?」成蟜朗聲道:「晉良將軍!該到你表現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