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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不敢!」楚國大行人又是一打疊的道:「誤會!全都是誤會!」

  成蟜渾身癱軟,幾乎站不起來,他身子滾燙的厲害,手臂上還都是被踢打的瘀傷,剛被嬴政扶起來,立刻便軟倒在地上。

  「當心!」嬴政一把抄住成蟜。

  不是成蟜故作柔弱,他這幅身子,真是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來,連夜的發熱,並著被毆打的疼痛,已然耗幹了成蟜所有的氣力,他小巧的喉結滾動著,幾乎沒有意識的呢喃著:「疼……好疼……」

  嬴政看著倒在懷中的成蟜,他也不知為何,心竅仿佛被狠狠的擰過一般,疼痛的憋悶。

  嬴政從袖袍中快速掏出大儺倀子玉佩,放在成蟜手中,成蟜沒有力氣,根本握不住玉佩,嬴政便死死握著他的手,幫忙他納住玉佩。

  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在掌心劃開,成蟜一瞬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發熱、窒息、麻癢等等的痛苦不斷的縮小,不斷的被壓制,成蟜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他艱難的睜開眼目,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對上了一抹熟悉的眼神。

  「哥哥……」

  成蟜沙啞的呢喃著。

  因著他的嗓音太小了,嬴政根本沒有聽清楚,連忙詢問:「你說甚麼?再說一遍。」

  成蟜張了張口,昏昏沉沉,根本無法再次出聲,緩緩閉上眼目,沉入了昏睡之中。

  嬴政心頭一沉,輕輕拍著成蟜的面頰:「成小君子?小君子?」

  成蟜完全沒有反應,便那般靜靜的昏睡著。

  嬴政瞬間有一種手心發涼的錯覺,好似回到了七年前臘祭那天,幼弟成蟜便是如此冰涼涼,一動不動的躺在他的懷裡,悄無聲息,一句話也不說。

  「回宮!叫醫士!!」嬴政一把將成蟜打橫抱起,沉聲冷喝。

  「是!是!快,擺駕回宮!」

  「醫士!快去叫醫士!」

  楚國大行人始料不及,說好了是嬴政將成蟜趕出路寢宮的呢,怎麼這一大早上,嬴政竟然主動跑到別館來,還好巧不巧,正看到大行人毆打成蟜的一幕。

  楚國大行人悔恨不已,趕緊追上去大喊著:「秦主、秦主,您……您聽外臣解釋……」

  「住口!」

  嬴政抱著成蟜上了軺車,還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死死包裹住因發熱而顫抖的成蟜,冷聲道:「楚國大行人,你記住了,既然你們把成小君子獻給寡人,從今往後,成蟜便是寡人的人。」

  「是、是!外臣記住了!」

  嬴政不再說一句話,軺車快速行駛,風馳電池一般朝著蘄年宮而去。

  醫士完全不知發生了甚麼,還以為是秦王病倒,風風火火趕到蘄年宮路寢,到了才知曉,原來並非是秦王病了,而是一個楚國的使者病了。

  嬴政黑著臉道:「立刻醫治。」

  「是!是!」

  醫士不敢怠慢,立刻給成蟜查看傷口,將外袍退掉,這一退下衣袍,嬴政的臉色更是難看,何止是胳膊上,成蟜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是瘀傷,顯然是剛才被踢打的。

  成蟜天生患有不足之症,皮膚白皙如玉,這大大小小的瘀傷十足搶眼,簡直無處遁形。

  醫士連忙檢查,上了藥,又給成蟜把脈,查看有無內傷。

  「如何?」嬴政已然等的不耐煩。

  「回稟王上,」醫士皺眉道:「小君子的外傷還好,只是一些瘀傷,仔細塗藥,將養幾日便好,只是……只是他這個身子,虛弱至極,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不足之症,不是一日兩日便可以將養的,需長年用藥,不可過悲過喜,否則……恐有性命之憂啊!」

  嬴政沉聲道:「開藥罷。」

  「是,王上。」

  醫士忙忙碌碌的寫方子,嬴政在榻牙子上坐下來,側頭看著昏迷不醒的成蟜。

  成蟜面色透露著不正常的殷紅,額角滾著熱汗,卻瑟瑟發抖的蜷縮在錦被之中,似乎還覺得寒冷。

  「再加床被子來。」

  寺人趕緊拿了一床厚錦被,嬴政也不假他人之手,將被子給成蟜親自蓋上。

  啪!

  就在嬴政剛要收回手之時,成蟜兀自在睡夢中一把抓住了嬴政的手掌。

  「哥哥……」成蟜輕聲呢喃。

  「你說甚麼?」嬴政低下頭來。

  成蟜再次呢喃:「哥哥……哥哥……」

  轟隆——

  嬴政的心竅仿佛沸騰之水,猛烈的翻騰起來,目光沉沉的凝視著昏迷的成蟜,久久不能平息。

  「你到底是誰……」嬴政沙啞的道,他的聲音太輕太輕,仿佛在自言自語。

  「難道……」嬴政想到此處,猛地眯起眼目,不可能,蟜兒已經去世去年,這七年間,有不少拿著假玉佩前來奉承之人,都是裝扮成成蟜的模樣。

  這必定是楚人的陰謀。

  「哥哥!哥哥——!」脆生生的哭聲從太室門外響起,打斷了嬴政的思索。

  嬴政蹙眉道:「何人喧譁?」

  寺人道:「回稟王上,是成小君子的弟親,一直哭鬧不止。」

  是了,嬴政險些忘了,成蟜還有一個弟弟,方才便是因著保護弟弟,才被楚國大行人一夥拳打腳踢。

  嬴政順便也將那小包子帶回了路寢,方才太過匆忙,都沒來得及多看一眼。

  「叫他進來。」嬴政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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