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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

  幾乎是微不可聞的一聲,是皮肉綻開的輕響。

  成蟜從袖袍中退出的,正是一把匕首!

  按理來說,成蟜身上應該不會有甚麼兵刃,這把匕首其實是「背刺」晉良的匕首。晉良被關押的時候,背後扎著這把匕首,成蟜替他拔下之後,便偷偷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成蟜沙啞的笑道:「我就知道會……有用。」

  他說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用盡全力,再次將匕首狠狠往裡一紮。

  「啊啊啊啊——!!」魏軍副將毫無防備,痛呼慘叫,手勁兒一松,登時將成蟜摔在地上。

  嬴政握著大儺倀子玉佩,早就知曉成蟜袖中藏了匕首,因此他故意與副將說話,為的便是轉移副將的注意力。

  眼看著副將重傷,嬴政身形一動,仿佛一隻迅捷的猛虎,直接撲出去,一把抱住成蟜,快速向後掠回,將大儺倀子玉佩塞在成蟜手中。

  「蟜兒,別睡,好些了沒有?」

  「呼……」成蟜慢慢吐出一口氣,就在方才,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倒不是被嚇死,而是被敏銳的五感折磨死。

  大儺倀子玉佩入手,光潔溫潤的玉佩還帶著嬴政的體溫,如此溫暖,沁人心脾,一股暖流遊走在成蟜的四肢百骸,瞬間令成蟜安定下來。

  「哥哥……」成蟜睜開眼目,軟綿綿的喚了一聲,雖仍然虛弱,卻比方才強了太多。

  嬴政狠狠鬆了一口氣,朗聲道:「醫士!」

  嬴政知曉成蟜的身子情況,早就備下了醫士,令醫士跟隨而來,此時醫士提著藥囊,風風火火趕來,快速給成蟜診脈。

  魏軍副將跌倒在地,晉良走過去,居高臨下的凝視著他,朗聲道:「拿下!」

  副將帶來的魏軍士兵都是他的親信,這些士兵面面相覷,眼看著副將落得如此田地,若是再堅持下去,根本討不到任何好處,於是應聲道:「是,大將軍!」

  晉良剛要說第二句話,「唰——」一聲輕響,一把冰涼涼的寶劍橫在晉良的脖頸之間。

  是嬴政的佩劍。

  嬴政平舉佩劍,劍尖銀光閃爍,輕點晉良,微笑道:「魏國大將軍,束手就擒罷。」

  晉良眯起眼目道:「秦長公子,你這是甚麼意思?」

  嬴政道:「怎麼,難道大將軍忘了,咱們秦魏兩國還在交戰,予救你出來,完全是為了舍弟,如今舍弟安然無恙,你以為……予會放過你麼?」

  晉良受傷嚴重,背上的傷口再次撕裂,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一眼身後的魏軍,魏軍雖有差不多二百人,可全都是副將的親信,心思不齊,而嬴政顯然留了不少後手。

  晉良眯起眼目,面色凝重:【想不到我晉良自負不凡,今日……卻要死在這裡了麼?也罷,一了百了!】

  成蟜正在被搶救,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晉良的心聲,他用盡全力掙紮起來,大喊著:「哥哥!晉良要自絕!」

  嬴政手腕一翻,「啪!」一聲,劍背直接打在晉良的手背上,晉良吃痛,藏在袖中的匕首一聲脆響,直接掉在地上。

  晉良大吃一驚:【這小崽子怎知我要自盡!?】

  嬴政冷笑道:「晉良,你可真不愧是晉鄙老將軍的愛徒,連自絕都一模一樣呢。」

  晉良被他羞辱,臉色慘白一片,牙關咯咯作響。事到如今,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明白恩師當年的心境,為何不顧自己一世征戰的英明,也要自絕成全公子無忌。

  晉良冷笑一聲,這一聲笑意反而更像是自嘲:「秦長公子,一個人若是想死,你還能攔得住不成?我晉良,絕不會做你們秦狗的階下之囚!」

  嬴政不以為然,道:「是麼?那不如試試看?我公子政便將話撂在前頭,你若膽敢自絕,予便用你們魏軍所有將士的性命,為你陪葬!」

  「你?!」晉良大吃一驚。

  嬴政笑道:「兩萬坑殺,兩萬活埋,兩萬火焚,兩萬辟首,兩萬車裂,若還有多餘的,予勉為其難,再想想其他折磨人又不得好死的法子。大將軍有膽有識,你的這幫子好兄弟,想必也不畏生死,頂多留下一干寡母老幼婦孺,為他們哭喪立碑,想必在你們魏國,也是一道不錯的風光,不是麼?」

  晉良咬著後槽牙,渾身發抖,雙手攥拳,呼呼的喘著粗氣,一雙眼珠子暴凸,充斥著鮮紅的血絲,已然是一副被氣糊塗的模樣。

  嬴政咄咄逼人的道:「予最後問你一次,晉良將軍,可還自絕?」

  晉良渾身發抖的道:「我晉良……不敢再生自絕的念頭,秦長公子你可滿意了?!」

  「尚可。」嬴政淡淡的回答。

  成蟜握著玉佩,感覺好了不少,恢復了不少力氣,躺在一邊看戲,忍不住搖頭感嘆:「好狠毒啊。」

  他這麼感嘆著,又覺得好睏,好累,好想睡覺,於是頭一歪,沉沉的睡了過去。

  「幼公子!幼公子!」

  嬴政聽到醫士的喊聲,立刻撇下晉良衝過去,道:「蟜兒如何?」

  醫士道:「幼公子昏過去了!幼公子身子虛弱,急需靜養。」

  嬴政沉聲道:「立刻回營。」

  「敬諾!」

  成蟜昏昏沉沉的睡著,他好幾日都沒睡過一次好覺了。沒有大儺倀子玉佩的日子,成蟜一旦睡覺便會被耳鳴折磨,每每睡熟都會因著過敏紅腫而被疼醒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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