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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疑舟轉眸,認真地注視她:“我說,我有一個緣分頗深的心上人,她勤奮,自強,優秀,美麗,叫殷酥酥,是名演員。我要娶她過門。”
殷酥酥:“……”
殷酥酥瞪大了眼睛:“你這樣騙你爺爺,會不會有點太過分?”
只一剎光景,費疑舟眼底的深沉悉數消逝,舒眉展顏那麼一挑眉,矜貴隨性,氣定神閒,仿佛畫報里拓出來的不羈貴公子。
他曼聲回她:“爺爺一直掛心我的婚事。老人家年紀大了,給他吃顆定心丸是善意的謊言。有什麼過分?”
殷酥酥聽大少爺說出原因,不知想到了什麼,有瞬時的恍惚出神。
費疑舟察覺到她細微的情緒轉變,沒接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片刻,殷酥酥終結了靜默,點點頭說:“也對。”
她仰頭望向深藍色的夜空,幾分怔然,像是陷入了某段久遠的回憶:“我理解你。我奶奶在世的時候,也老是催我找男朋友。可惜我不爭氣,直到她老人家去世,我都沒領回個男友給她看看。”
費疑舟未作聲。
殷酥酥:“看費爺爺的年紀,有八十歲了吧?”
費疑舟回答:“爺爺今年八十有五。”
“老人過了八十歲,身子骨就一年不如一年……”殷酥酥自言自語似的說著,忽頓,怕他誤會,又連忙補充解釋:“我奶奶七十九歲的時候還可以自己去超市扛大米,可八十歲生日一過,她的身體狀況就直線下降。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看得出來你很孝順,不希望你像我一樣,將來留下什麼遺憾。”
費疑舟認真聽她講話,清寒的眸光不自覺便愈發柔和:“嗯。”
“……好了,不說這個了。”
殷酥酥不想繼續這一傷感沉重的話題,主動將話鋒轉開,道:“有件事我很好奇,周老先生為什麼會叫你‘阿凝’?”
費疑舟安靜了會兒,輕應:“疑舟是我的名,凝是我的字。”
殷酥酥訝然:“我一直以為只有古代人才會起單獨的名和字。”
費疑舟對她的驚異毫不意外,平緩地繼續說:“‘疑’古通‘凝’,是停息、安定的意思,知道這個釋義的人不多,字‘凝’是對這個名的補充和說明。”
殷酥酥明白過來,唇齒開合,無意識地柔聲默念:“阿凝,阿凝……真好聽。”
費疑舟展眉:“是麼。”
“嗯。”殷酥酥向來不吝嗇予人讚美。她仰著脖子看他,語調聽上去認真而誠懇,“阿凝這個名字,給人的感覺很親切。”
說到這裡,她稍稍停頓了下,又低聲補充:“就是和你本人的氣場不太搭。”
費疑舟難得地生出一絲好奇:“我的氣場是什麼樣子?”
“你的氣場很……”殷酥酥斟詞酌句,一個詞浮現在腦海:“高不可攀。”
對於她給出的回答,他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垂著眸,嗓音潛入晚風,平添一絲涼,教人無從分辨任何情緒:“我以為我在你面前已經足夠隨和。”
殷酥酥啞然失笑:“費先生,你不了解我們普通的小老百姓,並不是你面帶笑容彬彬有禮,就能真正隨和。”
這個男人骨子裡的冷然與尊貴,是遮蓋不了也卸除不盡的。好比天潢貴胄穿破爛衣裳,扔進要飯堆里,也不可能像乞丐。
話頭牽到這裡,再要進行,似乎便充滿了無限可能性。殷酥酥自然地往下說:“將來如果有機會……”
費疑舟側眸看她:“有機會怎麼樣?”
山間天氣變化大,雨說來就來,可能也只有在大自然面前,上流貴族和普通人才能被一視同仁。
費疑舟話音落地,回答他的不是身旁靈動真實的姑娘,而是幾粒從天而降的雨滴。
急雨匆匆,雨水砸在殷酥酥額角,黏膩濕潤的觸感瞬間令她驚醒過來,同時也吞沒了她還未出口的話。
“沒什麼。”殷酥酥搖頭,舉起手掌擋在眉梢,眼睫被雨水沖打得半垂:“下雨了,我們快回室內吧。”
費疑舟頷首。
這一次,他沒有再給殷酥酥拒絕的機會,脫下西服外套,將她單薄雪白的雙肩一裹,攬住她大步離去。
*
花房宴會廳內,宴席與光影表演都照常進行。
周儒霖喝了口茶,目光第數次掃過席間空缺的兩個座位,擔憂地微蹙眉,用粵語問費豫真:“阿凝和那小姑娘去哪兒了?好一陣子沒見到人。”
費老太爺擺手一笑,悠然地回話:“小年輕都喜歡過二人世界,不管他們。”
一旁的周太聽見雨聲,憂心忡忡朝外頭張望。須臾,她招手喚來二兒子,低聲叮囑:“突然下這麼大雨,你帶人去外面找找費家大公子。這個天氣,淋了雨容易風寒,別弄出什麼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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