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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七夢毫不理會。

  他向來是橫衝直撞的xing格,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等傷勢略好一點,就開始四處尋訪靈丹妙藥。他在天界身份不低,結jiāo的朋友又多,如此幾個月下來,倒真的求到了不少治傷的靈藥。

  雖然寒疏始終不肯見他,但白七夢就是有辦法突破重重阻礙,溜進房裡去替他上藥。即便每次都毫無效果,白七夢也從不氣餒,笑眯眯的討好寒疏,有了機會再偷親幾口。

  連飛羽也拿他沒有辦法,恨得咬牙切齒,不時抱怨道:「這白虎大人當真是老虎嗎?怎麼像狗皮膏藥似的趕也趕不走?」

  寒疏從不接話,面色沉沉暗暗的看著別處,不知是喜是怒。

  這期間九皇子倒是來找過他幾回,兩人關上房門一說就是半天,惹得白七夢醋勁大發。

  他再怎麼不問世事,也知道如今天帝病重,幾位皇子爭權奪勢,qíng勢已是一觸即發。而為了他的緣故,寒疏可能也被捲入了這場紛爭中。偏偏寒疏又不許他多管閒事,他幫不上什麼忙,只好盡心盡力的繼續尋取仙藥。

  這日像往常一樣,白七夢靠著坑蒙拐騙的手段弄來了一味傷藥,滿懷希望的給寒疏敷上之後,不到半日功夫,那傷口就緩緩裂了開來,血水一點一點的往外滲,猙獰得嚇人。

  寒疏習以為常,表qíng絲毫不見異樣。

  白七夢從前看他臉上的傷痕,只覺得醜陋可怖,現在才曉得其中的痛楚,心中酸澀至極,不由得伸出手去撫摸寒疏的臉頰。

  寒疏卻一把抓住他顫抖的手指,淡淡的說:「我臉上這處原是舊傷,幾千幾百年也這樣過來了,並未覺得不妥,你又何必白費力氣?」

  「可是你的手……」

  寒疏哼了一聲,即使到了這般境地,也還驕傲得要命:「不過是一隻左手而已。」

  他不說還好,一說之下,白七夢愈發覺得心疼,連qiáng顏歡笑也是不能,又默默陪了他一陣,方才退出門去。

  飛羽恰在門外候著,見了他的臉色,倒是大吃一驚,心想這人終日吊兒郎當的,不料也有真qíng流露的時候。他原本恨極了白七夢,但數月來見他四處尋藥,多少有些心軟,道:「主人的傷若是能治,早幾百年前就已治好了,哪裡輪得到你來傷神?」

  白七夢默不作聲。

  飛羽便又道:「你這傢伙……不知道什麼叫知難而退嗎?」

  白七夢輕輕靠在門板上,仿佛能透過這個看見屋內那人,固執的說:「我只曉得『jīng誠所至,金石為開』。」

  轉了轉眼睛,又嘻嘻笑起來,恢復成玩世不恭的模樣,道:「我聽說翠峰山上住了個神仙,最喜歡煉製仙丹,今日得空,正好過去瞧瞧。」

  飛羽見他一片痴心,不覺脫口道:「這天界的各路神仙,再沒有一個能治好主人的傷,除非……」

  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急急捂住自己的嘴,暗叫糟糕。

  但白七夢已經聽出了苗頭,眼睛裡幾乎泛起光來,bī問道:「除非什麼?你知道怎麼治他的傷,對不對?」

  飛羽臉色發白,真是懊悔莫及,道:「我若敢胡說八道,主人定然不會饒我。」

  「那你就捨得他日日受傷痛折磨?」

  「我……」

  白七夢見飛羽猶豫不決,心中自然焦急,面上卻不露聲色,神色堅決的說:「寒疏不准你提起此事,無非因為其中會有許多危險,但我只要能治好他的傷……原是什麼也不怕的。」

  飛羽知道白七夢的纏功無人能及,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遲疑一陣後,終於開口說道:「白虎大人可知道天界有一處禁地?」

  白七夢乍聽那兩個字,果然嚇了一跳,不過隨即明白過來,沉吟道:「我確實聽說過不少傳聞,但是除了天帝陛下之外,再沒有人踏足過所謂的禁地,甚至連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也不知是否真的存在?」

  飛羽點點頭,道:「血刃非金非鐵,實際是用禁地的一種木石所制,也只有那地方開的花能夠治傷。」

  白七夢數月來總算聽到了個好消息,自是激動不已,喜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就去求天帝陛下……」

  「陛下對禁地的事諱莫如深,連提也不許旁人提起,白虎大人若貿然相求,反而會招來大禍。」

  「那怎麼辦?我連那地方在哪裡都不知道,又要如何去找藥?」

  飛羽張了張嘴,默然不語。見白七夢朝自己望過來,更是飛快地把頭低了下去,故意藏起臉上的表qíng。

  白七夢最擅察顏觀色,一下就猜到飛羽有事隱瞞,慢慢上前一步,問:「你曉得禁地在哪裡?」

  飛羽使勁搖頭。

  但他越是如此,就越顯得心虛,白七夢心裡已有了主意,嘴上卻說:「你若執意不肯告訴我,那我只好明日去求天帝了。」

  飛羽驚呼一聲,慌忙扯住了白七夢的袖子,急道:「絕不能讓天帝陛下知曉此事!」

  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事,輕輕嘆氣:「不過擅入禁地也是死罪,同樣九死一生,倒是沒什麼差別。」

  白七夢聽他口氣已有鬆動,連忙趁勝追擊,又一次表明心跡:「為了寒疏,縱然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闖一闖。」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眼中qíng意綿綿,再不見平常的輕薄態度。

  飛羽從前聽人提起白七夢,說是白虎大人雖然風流多qíng,但喜歡上一個人時卻是全心全意,連xing命也可不顧。他那時只覺好笑,如今才知竟是真的,不由得微微苦笑,道:「此事非同小可,白虎大人不如先考慮一晚,明日再細細商議。」

  白七夢心想也有道理,便又跟飛羽說了幾句閒話,這才轉身離去。

  他這段時間裡屢受打擊,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希望,夜裡自是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他倒不怕自己遇上危險,只是放心不下寒疏,想來想去還是得見他一面才好。

  只是寒疏平日對他不理不睬,這時夜色已深,恐怕更不會給他好臉色看了。

  白七夢猶豫片刻,忽的靈機一動,gān脆在寒疏屋外化出原形來,用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房門。寒疏在屋裡聽得聲響,卻是一聲不吭。

  白七夢沒有辦法,只好繼續撞門,那房門也不算牢固,幾下之後就給他撞開了,一頭向寒疏撲去。寒疏見他胡來,原想出言斥責,但看著白七夢那副模樣,竟是呆了一呆。

  白七夢趁機湊到他身邊,卻並不敢爬上chuáng去,只用兩隻前爪扒著chuáng板,在寒疏身上蹭啊蹭,討好地舔吻他的左手。

  他這樣做小伏低,哪個還能動怒?

  寒疏雖然眉頭緊蹙,卻也捨不得將他推開,只動作僵硬的順了順他的毛髮,問:「半夜三更的,你又想gān什麼?」

  白七夢低低叫了兩聲,抬起頭來,用濕漉漉的眼睛瞅著寒疏看。

  寒疏似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沉下了臉,冷聲道:「休想。」

  白七夢毫不氣餒,照舊在他身邊磨蹭,那副委委屈屈的樣子,哪裡像威風凜凜的老虎?分明就是一隻正在撒嬌的大貓。

  寒疏縱使鐵石心腸,也沒法冷言相對了,只道:「你若不怕冷的話,便在chuáng下睡著吧。」

  白七夢如同得到了天大的好處,馬上乖乖的趴下去,安安靜靜的伏在chuáng邊,尾巴一甩一甩的,直勾勾的盯著寒疏看。

  寒疏瞪他一眼,道:「看什麼?還不睡覺。」

  話落,也不管白七夢多麼深qíng款款,自己翻個身睡下了。

  白七夢仍是望著他,怎麼也捨不得閉上眼睛,直到一晚漸漸過去,天色都快亮起來時,才迷迷糊糊的入了夢。

  醒來時覺得身上暖呼呼的,原來是寒疏扔了chuáng被子在他身上。他心頭髮熱,也不知寒疏現在是睡是醒,便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熟睡中的人臉色蒼白,並沒有清醒的跡象。

  白七夢不敢放肆,就這麼低下頭,輕輕壓在他胸口上,伸出舌頭軟軟的舔了一陣。他心裡覺得既甜蜜又酸楚,恨不得這一刻天長地久才好。

  但畢竟還有一樁心事未了,眼看著天色已經大亮了,不得不變出人形,替寒疏壓好了被角,再悄無聲息的走出門去。

  飛羽早就在外頭等著了。

  他眼底略有黑影,像是一夜沒有睡好,一見白七夢就問:「白虎大人可想好了?」

  白七夢點點頭,表qíng十分平靜:「我心意已決,絕對不會後悔。」

  「好,那就請白虎大人跟我來吧。」邊說邊轉身帶路。

  白七夢也不多問,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不過越走越覺得奇怪,原本以為飛羽要提禁地的事,不料他只是打開一扇石門,邁步走進了長長窄窄的漆黑過道。

  過道里光線昏暗,鼻端儘是cháo濕的霉味,偶爾可以瞥見牆上已經gān涸的暗紅血跡。

  白七夢在刑堂住了許久,知道這是通往地牢的路,心中愈發疑惑起來。直到走至過道盡頭,面前出現另一扇石門後,飛羽才停下腳步,伸手按住濕冷的石壁,忽然問:「白虎大人,你猜刑堂為何要建在如此荒涼的山野里?」

  白七夢怔了一下,暗想刑堂這麼鬼氣森森的,當然是越偏僻越好了。

  但他尚未說出口,飛羽已先自己回答道:「因為這地方藏著一個大秘密。」

  說著,手腕一轉,石門緩緩開啟。

  門後就是地牢。

  白七夢沿著陡峭的石階走下去,只覺此處yīn寒之氣大盛,一間一間的牢房被石柵隔開來,空dàngdàng的並無關押之人,但血腥味卻濃烈得嗆人,似能聽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慘叫聲。

  白七夢明白這些都只是錯覺,qiáng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想,只管跟著飛羽往前走。

  倆人很快就走到了施刑的地方,木架子上綁著黝黑的鐵鏈,各種刑具掛了滿牆,角落處還有一汪幽靜的水潭,波瀾不興、深不見底,也不知底下藏著什麼東西。

  「這裡到底是……?」

  「禁地的入口。」

  「咦?」白七夢早有懷疑,但聽飛羽這麼直接的說出來,還是覺得驚奇。沒想到傳說中的禁地不但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這刑堂之下。

  飛羽指了指那幽深的水潭,道:「雖說這地方並不隱秘,但千百年來從沒有人跳下去過,更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來。」

  白七夢眉頭也不皺一下,只是問:「那治傷的花是什麼樣子的?」

  「聽說花瓣是黑色的,一望便知。」

  白七夢牢牢記下了,又jiāo待飛羽好好照顧寒疏,然後將手伸進冰涼的水中輕輕攪動。

  當然知道此去多麼危險。但他天生就是這樣的xingqíng,為了一個qíng字,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qíng都gān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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