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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全部都只是一場騙局。

  那未免太過可怕了。

  賀銘遍體生涼,根本不敢想像下。

  如今想知道真相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推開面前的那扇門。他xing格堅毅,自信無論遇上什麽難題都能應付過去,可是手指觸上門板的時候,竟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最後咬一咬牙,才狠下心來推開了門。

  門一開,書房裡的兩個人便都愣住了。

  徐樂失態的驚呼出聲,目瞪口呆的樣子十分可笑。

  齊涵則一句話也沒說,只臉色迅速的蒼白下去,黑眸里掠過許多qíng緒,定定的望住他看。

  屋子裡安靜得近乎詭異。

  過了好一會兒,徐樂才率先回過神來,結巴道:“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賀銘張了張嘴,發現那聲音已不像自己的了:“不早不晚,足夠聽見我應該知道的事qíng。”

  徐樂的臉色變了又變,求救似的望向齊涵,叫道:“哥……”

  接著又發現自己失言,猛地閉上了嘴。

  齊涵恐怕是房間裡最冷靜的一個人,他擺了擺手,神qíng跟平常沒什麽兩樣:“早就叫你回去了,怎麽就是不肯聽話?你再不走,阿姨可要打電話來罵我了。”

  徐樂有些委屈,惴惴不安的看了看齊涵,又轉頭望一下賀銘,小聲道:“哥,對不起,我不該隨便說話的……”

  “是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才對。”齊涵拍了拍徐樂的肩膀,眼底微現寵溺之色,果然是一副當哥哥的樣子,“你什麽也不用想,乖乖回家就行了,路上小心。”

  邊說邊將徐樂送出了家門。

  然後迴轉身來面對賀銘,依然是那種從容不迫的態度,柔聲問:“怎麽回來得這麽早?喝醉了嗎?要不要我煮醒酒湯?”

  賀銘簡直要佩服他的本事了。

  這個人剛被揭穿了一個大秘密,怎麽能表現得如此平靜?

  他不是毫無理智的人,但是面對齊涵這樣的對手,竟然有些沈不住氣:“徐樂是你弟弟?”

  “表弟。”齊涵答得非常慡快,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

  “所以他根本不是你戀愛的對象,你們兩個聯起手來騙了我?”

  “這件事跟他無關,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他只是太偏愛我這個哥哥,答應幫我的忙而已。”

  “這個騙局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從頭到尾發生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齊涵想了想,斟酌著答:“從我跟你提出分手的時候吧。不過在餐廳看見徐樂跟女孩子約會這件事純屬意外,我並不知道他已經jiāo了女朋友。”

  對於其他那些,他都供認不諱。

  他充分利用每一個機會,一步步將賀銘誘入局中。

  秦昀天說得沒錯,他是太了解賀銘了,知道他會吃醋,知道他會後悔,知道他會重新追求他,知道他的一顆心……早已失落在他身上了。

  而賀銘呢?則對齊涵一無所知。

  不,或許不該稱他作齊涵才對。

  賀銘雖在氣頭上,卻也立即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眼睛直盯住他,問:“你就是陸非雲?”

  齊涵模稜兩可的答:“我確實用過這個名字。”

  “是我高中時的那個同學?”

  齊涵避開了這個問題,看一看牆上的掛鍾,說:“你站著不累嗎?到沙發上坐一會兒吧。”

  邊說邊走到沙發旁,舒舒服服的坐了下去。

  若非他表現得這麽若無其事,賀銘的怒氣也許會收斂一些,但現在已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胸膛劇烈起伏著,連拳頭都握得死緊。

  賀銘現在已經能夠確認齊涵的身份了,但仍舊有些疑惑,如果他跟陸非雲真是同一個人的話,自己怎麽會認不出來?他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記xing,對陸非雲的長相也有些模糊了,但還不至於如此糊塗。

  莫非……

  他瞬也不瞬的望住齊涵,心底突然閃過某個念頭,脫口道:“你整過容了?”

  齊涵偏了偏頭,面上微露笑容。

  “一點點,只動了幾個小地方。”他的手指從眼角處滑過,仍舊是斯文淺笑,語氣輕快又自然,“雖然吃了些苦頭,但是這麽一來,輕而易舉的就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了,不是嗎?”

  第二十五章

  賀銘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絕對想不到,齊涵的心機竟然會這麽重。

  難怪他說自己長得像秦昀天,他根本是一早就摸清了賀銘的喜好!這麽說來,當初他們的相遇,也絕非偶然了。

  一切都在齊涵的掌握中。

  而賀銘深陷其中,到如今才知道真相。

  試想一下,有個人明明知道你的所有底細,卻假裝對你一無所知,處心積慮的接近你,用盡各種手段騙走你的心……怎不叫人覺得害怕?

  尤其是齊涵早就知道秦昀天是他從前的戀人,卻假裝大度的什麽也不問,只等著他因為愧疚而坦白感qíng。光是想到當時對齊涵的種種愛戀,賀銘就噁心得反胃。

  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敞開胸懷重新愛人。

  結果呢?卻只換來虛qíng假意。

  與自己同chuáng共枕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副可怕的面目!

  賀銘耳邊嗡嗡作響,根本出不了聲,過了許久才問:“為什麽這麽做?”

  “是啊,為什麽呢?”齊涵彎了彎嘴角,自問自答道,“也許是因為,我太想得到你了。”

  他的臉色十分蒼白,整個人陷在綿軟的沙發里,像是再沒有力氣站起來。

  賀銘奇怪自己到了這個時候還會為他心疼,但很快就把那種qíng緒壓了下去,冷然道:“你這樣欺騙我,難道還指望我會愛你嗎?我喜歡的是齊涵這個人,而不是你一手製造出來的假象。就算我曾經為你動過心,也只是因為上當受騙的關係。”

  頓了頓,回想起齊涵從前的種種表現,不由得加一句:“你的演技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齊涵聽了這嘲諷的話語,卻只是無所謂的笑笑:“呵,這世上的人,又有哪個不是在演戲?”

  他這理直氣壯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賀銘。

  賀銘大步衝到沙發旁,一把扯住他的衣領,真恨不得狠狠揍他一拳。但面對齊涵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他的拳頭握了又松、鬆了又握,怎麽也下不了手,最後只是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來:“陸非雲,你實在是太可怕了。”

  話落,近乎痛苦的揉一揉額角,轉身走進了臥房。

  他只進去一會兒,收拾了幾樣隨身的物品,很快就走了出來,並不看坐在沙發上的齊涵,徑直往門口走去。

  當他伸手拉開大門的時候,齊涵才開口問道:“要走了?”

  “我沒辦法跟你一起生活下去。”說完之後,他嫌這句話還不夠狠,又冷冷的警告道,“你以後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齊涵靜了一下,聲音還是輕輕軟軟的,十分溫和:“天色很晚了,你路上小心。”

  然後便不做聲了。

  仿佛只是這麽簡短的一句話,就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賀銘感到心裡一陣抽痛,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回頭,終於抬腳跨出了那扇門。

  齊涵一直坐在沙發上注視著他,眼看著那道背影跨出門去,眼看著房門被重重甩上了,“砰”的一聲,在空dàngdàng的房子裡留下刺耳的回音。

  他伸手去摸香菸,心裡茫茫然然的想,不該把房子買得這麽大。開打火機的時候,他的手指抖得厲害,不得不用另外一隻手死死按住。

  結果剛取出來的香菸從指尖滑落,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他連彎腰去撿的力氣也沒有,只是想,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是失戀而已。

  並不是第一次了……像這樣看著賀銘背對著他離去……

  從前在學校里,他的目光總是追隨著那個人的背影,盼望他能夠回一回頭。後來他改名換姓,以另外一種身份出現在賀銘面前,想盡了辦法爬上他的chuáng。

  但是沒有用。

  即使變成了他喜歡的樣子也沒有用,那個人還是像過去那麽無qíng,每次歡愛過後,他都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他並不是一個心志堅決的人,只是為了賀銘,才變得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也好,用盡心機也罷,全部都是為了得到那個人。

  但終究還是功虧一簣了。

  那些光明正大的擁抱,那些溫柔繾綣的親吻,那些耳鬢廝磨的話語,那些纏綿悱惻的愛戀……依然成了泡影。

  齊涵的身體痙攣一下,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但還是吃力的俯下身,撿起了先前的那支煙。點燃後,白煙一下子竄上來,熏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抬手摸了摸,才發現臉上濕濕涼涼的,早已流滿了淚水。

  他怎麽料得到呢?

  二十八歲的齊涵,竟然會像十八歲時的陸非雲一樣,為了同一個人肝腸寸斷。

  第二十六章

  酒吧里人聲鼎沸,音樂嘈雜。

  賀銘坐在吧檯最yīn暗的角落裡,一口口品嘗著杯中的烈酒。他今天喝得並不少,但頭腦始終清醒得很,一點醉意也無。

  事實上,他幾乎每個晚上都來這裡喝酒。

  可最近的酒jīng不知出了什麽問題,根本起不到麻痹神經的作用,無論他飲下多少烈酒,無論是醉得東倒西歪還是天旋地轉,某個人的面容總是不期然的從心底跳出來。

  他向來是當斷則斷、絕不拖泥帶水的xing格,偏偏這次想盡了辦法也沒能把那家夥從腦海里趕出去。除非忙到昏天暗地,否則只要停下來歇一歇,就會發現自己在思念他。

  比如……像現在這樣。

  賀銘煩躁地揉了揉頭髮,死也不承認自己在想著齊涵,仰頭,一口氣飲盡了杯中剩下的酒。大概是喝得太急的關係,他很快就咳嗽了起來。

  酒保跟他是老熟人了,見狀連忙走過來表示了一下關心:“你還好吧?”

  賀銘擺了擺手,道:“再給我一杯。”

  “你喝得太兇了,這幾天是不是心qíng不好?”

  賀銘不說話,僅是不悅的蹙起了眉頭。

  酒保沒辦法,只好又倒了杯酒給他,道:“老實說,若不是了解你的xing格,我還真以為你是……”

  “是什麽?”

  “……被人給甩了。”

  賀銘猛地一怔,立刻握緊手中的杯子,冷冷的瞪向酒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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