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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躍聽得一愣一愣的，始終有些迷茫：「可是我明明剌了自己一刀，怎麼會沒有死」
李鳳來朝林沉使個眼色，笑說：「忘了我有個神醫朋友嗎多虧他妙手回chūn把你治活了。我廢了還麼多心思救人，總該叫一聲好哥哥了吧」
林沉則伸手摸了摸林躍的臉頰，目光盈盈地注視著他，輕嘆道：「都是大哥的錯，害你受了這麼多苦。」
林躍心頭一dàng，溫溫軟軟的qíng緒擴散開來，忙道：「錯的人是我！我gān了這麼多蠢事，害你跟爹擔心了。我以後定會乖乖聽話，再也不惹你們生氣。」
說到動qíng處，眼眶又紅了起來。
聞言，林沉眸底閃過一抹異色，試探著問：「包括……忘了那個人」
林躍怔了怔，不說話。
胸口隱隱作痛。
是因為受傷的關係，還是因為徐qíng
他閉一閉眼睛，深吸幾口氣，低低地應：「正邪不兩立，何況那個人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以後再也不會想他了。」
話剛說完，心底的那個聲音便又響起來，叫囂著說：喜歡他！
林躍咬緊牙關，qiáng迫自己把徐qíng的身影趕出腦海。
就算喜歡又怎麼樣這份心意永遠無法傳達過去，而且，還有這麼多阻礙擋在眼前。
喜歡他。
忘了他。
在林沉的細心照料下，林躍的傷勢很快就好轉了起來。
他雖然經歷了這一場磨難，xingqíng倒沒什麼變化，身體一痊癒，便又蹦蹦跳跳地四處亂跑，眼眸亮晶晶的，笑顏燦爛。
這段時間，那個相貌俊美的秋水莊少莊主一直待在揚州。林躍不可避免地跟他見了幾次面，後來曉得那人名喚沈若水，雖然瞧起來傲氣十足，功夫卻同他半斤八兩。
兩個年輕人歲數相仿，武功相若，而且又志同道合——都很討厭李鳳來那個無賴，時常湊在一塊大罵。罵著罵著，竟然就此成了至jiāo好友，有空時便一起在揚州城閒逛，美其名日「行俠仗義」。
這日chūn光大好，沈若水又來找林躍玩。
林躍正閒著無聊，自然高高興興地同他出了門，一路東走西逛，玩得甚是開心。只是想到他爹正為了大哥跟李鳳來的事大發雷霆，總難免有些擔心。
不料沈若水竟也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嘆上幾口氣。
林躍知他心思，忍不住問一句：「還沒跟你師兄和好」
「哼，」沈若水不耐煩地撇了撇嘴，道：「那傢伙竟然跑去教張家小姐功夫，打死也不理他了。」
「咳咳，」林躍摸摸鼻子，忍不住提醒道：「張家小姐今年只有十歲。」
這醋吃得也太沒道理了吧
誰知沈若水竟眼睛一瞪，認認真真地說：「現在雖然只有十歲，可包不准將來會不會喜歡上他。我認識師兄的時候還不過七歲呢，結果還不是給他騙上手了」
「……」林躍窒了窒，一時無語。
沈若水也不願多提這事，只gān脆挽了林躍的胳膊，繼續前行。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走著走著，林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儘管走在熱鬧的人群里，卻總感覺有一道視線纏在自己身上，極不舒服。
他於是頻頻轉頭張望。
怎知不看還好，一看就出了事qíng。
……又瞧見一道酷似徐qíng的身影。
這幾個月里，他動不動就會眼花，時常以為自己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沒錯，雖然沒有說出口來，但他從來也沒有忘記過徐qíng。
然而那個人遠在西域，怎麼可能出現在揚州
心裡這樣想著，卻還是掙脫了沈若水的手，轉身追上那道身影。
明知只是太過想他，明知只是自己眼花，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像從前的許多次那般，一直一直地追上去。
「徐qíng！」
他大叫，但是環顧四周之後，全部都只是陌生人。
果然，又是錯覺。
林躍喘了喘氣，一時只覺體力盡失，幾乎便要軟倒下去。好不容易才勉qiáng撐住了，垂著頭往回走。
他答應過爹和大哥乖乖聽話的。
他說過要忘記那個人的。
不該想！
不要想！
不能想！
他一遍遍地在心底對自己說，手腳卻不聽使喚，失魂落魄地走了一陣之後，突然改變方向，猛地朝河邊衝過去，雙手在橋欄上一撐，作勢便要往下跳。結果什麼都還沒gān成，就見旁邊斜斜地衝出道人影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那人輕功卓絕，只幾個起落，就輕輕巧巧地將林躍帶離了河邊，然後袖子一甩，轉身就走。
林躍早有準備，連忙死死扯住那人的胳膊，一下繞到他身前去，睜大眼睛瞪著他的臉孔，咬牙道：「果然是你。」
果然正是徐qíng。
幾個月不見，他的氣色仍然沒有好轉，面容慘白慘白的，神qíng寥落、黑眸幽暗。即使在大太陽底下，也顯得鬼氣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但林躍卻覺得他實在漂亮得很。
滿滿的柔qíng從胸中溢出來，怎麼看怎麼喜歡。
喜歡他。
即使被傷得這麼深這麼重，即使找盡藉口想盡法子，也還是忘不了他。
林躍一邊嘆氣，一邊與徐qíng靜靜對視，隔了許久，方才開口問道：「你怎麼會來揚州的？」
「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
「為何故意躲著我？」從前模模糊糊瞧見的那些背影，果然都是徐qíng吧？
徐qíng卻不答話，目光極輕柔地望向林躍，嗓子啞得厲害：「你現在過得很好。」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不知為何，竟似帶了幾分苦味。
林躍怔了怔，點頭微笑：「是啊，我最近很聽爹跟大哥的話，再沒有闖出什麼禍來。而且每天都乖乖練武，功夫可比以前qiáng多啦。昨天剛學了一套新劍法……」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眼直直地盯著徐qíng看，問：「你怎麼樣？」
徐qíng仍舊不答話，只緩緩抬起手來，似乎想觸一觸林躍的臉頰。但只伸到一半，就又飛快地收了回去，很輕很輕地說：「對不起。」
分明有千言萬語的，最後說出口來的，卻偏偏是這一句。
林躍立刻覺得胸口泛起悶來，搖了搖頭，又笑：「從前的事，我早已忘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好得很，希望你也能好好的，別再整日皺著眉頭了。」
頓了頓，重重咬一下唇，伸手在徐qíng眉間一點，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世上總有人是真心待你的，那位程公子……就極喜歡你。」
徐qíng神色一凜，忽然抓住了林躍的那隻手，牢牢望著他看，一字一頓地說：「真心喜歡我的人，確實有過。」
他黑眸中光芒流轉，眼角眉梢染了妖嬈風qíng，甚是動人。
林躍瞧得呆了呆，一時無語。
僅僅分別了數月而已，怎麼竟似隔了一輩子那麼長久？光是這麼望上一眼，就好像會一直沉溺進去，再逃不出來。
恍惚間，卻見徐qíng緩緩鬆開了手，低聲嘆道：「可惜，已經被我親手推開了。」
林躍心頭一窒，張口yù言，卻又說不出話來。
徐qíng則轉了頭望向別處，臉上神qíng稍微扭曲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如常，平平靜靜地說：「他來找你了。」
啊？誰？
林躍眨了眨眼睛，回頭一看，才知是沈若水找了過來。
「啊，我差不多該走了。」他低了低頭，嘴裡雖這樣說著，雙腳卻似黏在地上一般，怎麼也不肯動。
徐qíng更是沉默至極，就這麼靜靜望著他，眼眸又深又沉，真正柔qíng如水。
林躍簡直不敢正眼瞧他，深吸一口氣後，終於轉了身朝沈若水的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
從來沒有走得這樣艱難過。
明明是喜歡他的，為何竟要轉身離開？
回頭吧。回頭吧。
不管是愛是恨，不管會不會受傷害，不問前因不問後果，就這麼轉回頭去，為了心愛之人……再奮不顧身地賭上一回！
林躍手指抖得厲害，幾乎就要停下腳步，卻忽聽徐qíng在後面喚：「小躍。」
他心頭狂跳不已，立刻就回了頭，臉上揚起笑來。
徐qíng也跟著笑笑，輕輕咳嗽幾聲，道：「我很快就會離開揚州了。」
林躍心下一沉，有些呆怔。
徐qíng接著說道：「所以，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在揚州城裡逛一圈？」
「欸？」林躍仍是愣愣的。
徐qíng以為他不願意，qiáng裝出來的笑容便斂了下去，眼中霧氣蒙蒙的，柔聲道：「你從前答應我的。」
語氣又輕又軟，竟似委屈至極。
聞言，林躍頓時「啊」地叫出了聲。
他想起來了。
當初纏住徐qíng不放的時候，他曾興高采烈地描述過揚州城的美景，白天人來人往，夜裡華燈齊放。他還說要牽著徐qíng的手去游湖，兩人一起放煙火吃糖葫蘆。
那時多麼甜蜜，誤以為他們是兩qíng相悅，誤以為……能夠就此地老天荒。
哪裡料得到，他與他，竟只有這麼一日的緣分。
想著，林躍的胸口又隱隱刺痛起來。他連忙抬手按了按，低聲對自己說：只是舊傷發作了而已，不疼。
然後偏了頭望向徐qíng，微微地笑，道：「好啊，明日一早，你在城外的竹林等我。」
徐qíng一聽，眼中立刻又燃起了光芒，那一副柔qíng似水的模樣，簡直叫人不敢bī視。
若非沈若水越走越近，林躍根本捨不得離開。即便勉qiáng轉了身，也忍不住頻頻回頭，戀戀不捨地走出了徐qíng的視線。
徐qíng始終靜立原地，直到林躍的身影消失不見，才輕輕嘆了嘆氣，臉色重新灰敗下來，甚至比方才更蒼白幾分，整個人搖搖yù墜。
手上傳來微微的刺痛，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指甲深陷在掌心裡，早已染了血。
是因為太過緊張的關係吧？
他害怕又瞧見林躍眼底深沉的恨意。
數月前的那一天，他被李鳳來一掌擊倒在地上，昏迷了好幾日才清醒過來。然後也不管傷勢有沒有痊癒，一路趕來了揚州，遠遠地……瞧著林躍。
沒錯，分明近在咫尺，他卻連面對面跟林躍說一句話的膽量也沒有。只能悄悄待在一旁，眼看著林躍逐漸康復起來，又笑又跳，高高興興地挽了別人的手出門玩樂。
林躍若不曾遇見他，應該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吧？
所幸，現在也還不遲。
從頭到尾，錯過的就只有他自己。
徐qíng於是獨自一人逛遍了揚州城，瘦西湖、二十四橋……凡是林躍曾經描述過的地方，他都一處一處地走過去，想像兩人手牽著手，一人一口糖葫蘆。
李鳳來朝林沉使個眼色，笑說：「忘了我有個神醫朋友嗎多虧他妙手回chūn把你治活了。我廢了還麼多心思救人，總該叫一聲好哥哥了吧」
林沉則伸手摸了摸林躍的臉頰，目光盈盈地注視著他，輕嘆道：「都是大哥的錯，害你受了這麼多苦。」
林躍心頭一dàng，溫溫軟軟的qíng緒擴散開來，忙道：「錯的人是我！我gān了這麼多蠢事，害你跟爹擔心了。我以後定會乖乖聽話，再也不惹你們生氣。」
說到動qíng處，眼眶又紅了起來。
聞言，林沉眸底閃過一抹異色，試探著問：「包括……忘了那個人」
林躍怔了怔，不說話。
胸口隱隱作痛。
是因為受傷的關係，還是因為徐qíng
他閉一閉眼睛，深吸幾口氣，低低地應：「正邪不兩立，何況那個人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以後再也不會想他了。」
話剛說完，心底的那個聲音便又響起來，叫囂著說：喜歡他！
林躍咬緊牙關，qiáng迫自己把徐qíng的身影趕出腦海。
就算喜歡又怎麼樣這份心意永遠無法傳達過去，而且，還有這麼多阻礙擋在眼前。
喜歡他。
忘了他。
在林沉的細心照料下，林躍的傷勢很快就好轉了起來。
他雖然經歷了這一場磨難，xingqíng倒沒什麼變化，身體一痊癒，便又蹦蹦跳跳地四處亂跑，眼眸亮晶晶的，笑顏燦爛。
這段時間，那個相貌俊美的秋水莊少莊主一直待在揚州。林躍不可避免地跟他見了幾次面，後來曉得那人名喚沈若水，雖然瞧起來傲氣十足，功夫卻同他半斤八兩。
兩個年輕人歲數相仿，武功相若，而且又志同道合——都很討厭李鳳來那個無賴，時常湊在一塊大罵。罵著罵著，竟然就此成了至jiāo好友，有空時便一起在揚州城閒逛，美其名日「行俠仗義」。
這日chūn光大好，沈若水又來找林躍玩。
林躍正閒著無聊，自然高高興興地同他出了門，一路東走西逛，玩得甚是開心。只是想到他爹正為了大哥跟李鳳來的事大發雷霆，總難免有些擔心。
不料沈若水竟也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嘆上幾口氣。
林躍知他心思，忍不住問一句：「還沒跟你師兄和好」
「哼，」沈若水不耐煩地撇了撇嘴，道：「那傢伙竟然跑去教張家小姐功夫，打死也不理他了。」
「咳咳，」林躍摸摸鼻子，忍不住提醒道：「張家小姐今年只有十歲。」
這醋吃得也太沒道理了吧
誰知沈若水竟眼睛一瞪，認認真真地說：「現在雖然只有十歲，可包不准將來會不會喜歡上他。我認識師兄的時候還不過七歲呢，結果還不是給他騙上手了」
「……」林躍窒了窒，一時無語。
沈若水也不願多提這事，只gān脆挽了林躍的胳膊，繼續前行。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走著走著，林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儘管走在熱鬧的人群里，卻總感覺有一道視線纏在自己身上，極不舒服。
他於是頻頻轉頭張望。
怎知不看還好，一看就出了事qíng。
……又瞧見一道酷似徐qíng的身影。
這幾個月里，他動不動就會眼花，時常以為自己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沒錯，雖然沒有說出口來，但他從來也沒有忘記過徐qíng。
然而那個人遠在西域，怎麼可能出現在揚州
心裡這樣想著，卻還是掙脫了沈若水的手，轉身追上那道身影。
明知只是太過想他，明知只是自己眼花，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像從前的許多次那般，一直一直地追上去。
「徐qíng！」
他大叫，但是環顧四周之後，全部都只是陌生人。
果然，又是錯覺。
林躍喘了喘氣，一時只覺體力盡失，幾乎便要軟倒下去。好不容易才勉qiáng撐住了，垂著頭往回走。
他答應過爹和大哥乖乖聽話的。
他說過要忘記那個人的。
不該想！
不要想！
不能想！
他一遍遍地在心底對自己說，手腳卻不聽使喚，失魂落魄地走了一陣之後，突然改變方向，猛地朝河邊衝過去，雙手在橋欄上一撐，作勢便要往下跳。結果什麼都還沒gān成，就見旁邊斜斜地衝出道人影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那人輕功卓絕，只幾個起落，就輕輕巧巧地將林躍帶離了河邊，然後袖子一甩，轉身就走。
林躍早有準備，連忙死死扯住那人的胳膊，一下繞到他身前去，睜大眼睛瞪著他的臉孔，咬牙道：「果然是你。」
果然正是徐qíng。
幾個月不見，他的氣色仍然沒有好轉，面容慘白慘白的，神qíng寥落、黑眸幽暗。即使在大太陽底下，也顯得鬼氣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但林躍卻覺得他實在漂亮得很。
滿滿的柔qíng從胸中溢出來，怎麼看怎麼喜歡。
喜歡他。
即使被傷得這麼深這麼重，即使找盡藉口想盡法子，也還是忘不了他。
林躍一邊嘆氣，一邊與徐qíng靜靜對視，隔了許久，方才開口問道：「你怎麼會來揚州的？」
「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
「為何故意躲著我？」從前模模糊糊瞧見的那些背影，果然都是徐qíng吧？
徐qíng卻不答話，目光極輕柔地望向林躍，嗓子啞得厲害：「你現在過得很好。」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不知為何，竟似帶了幾分苦味。
林躍怔了怔，點頭微笑：「是啊，我最近很聽爹跟大哥的話，再沒有闖出什麼禍來。而且每天都乖乖練武，功夫可比以前qiáng多啦。昨天剛學了一套新劍法……」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眼直直地盯著徐qíng看，問：「你怎麼樣？」
徐qíng仍舊不答話，只緩緩抬起手來，似乎想觸一觸林躍的臉頰。但只伸到一半，就又飛快地收了回去，很輕很輕地說：「對不起。」
分明有千言萬語的，最後說出口來的，卻偏偏是這一句。
林躍立刻覺得胸口泛起悶來，搖了搖頭，又笑：「從前的事，我早已忘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好得很，希望你也能好好的，別再整日皺著眉頭了。」
頓了頓，重重咬一下唇，伸手在徐qíng眉間一點，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世上總有人是真心待你的，那位程公子……就極喜歡你。」
徐qíng神色一凜，忽然抓住了林躍的那隻手，牢牢望著他看，一字一頓地說：「真心喜歡我的人，確實有過。」
他黑眸中光芒流轉，眼角眉梢染了妖嬈風qíng，甚是動人。
林躍瞧得呆了呆，一時無語。
僅僅分別了數月而已，怎麼竟似隔了一輩子那麼長久？光是這麼望上一眼，就好像會一直沉溺進去，再逃不出來。
恍惚間，卻見徐qíng緩緩鬆開了手，低聲嘆道：「可惜，已經被我親手推開了。」
林躍心頭一窒，張口yù言，卻又說不出話來。
徐qíng則轉了頭望向別處，臉上神qíng稍微扭曲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如常，平平靜靜地說：「他來找你了。」
啊？誰？
林躍眨了眨眼睛，回頭一看，才知是沈若水找了過來。
「啊，我差不多該走了。」他低了低頭，嘴裡雖這樣說著，雙腳卻似黏在地上一般，怎麼也不肯動。
徐qíng更是沉默至極，就這麼靜靜望著他，眼眸又深又沉，真正柔qíng如水。
林躍簡直不敢正眼瞧他，深吸一口氣後，終於轉了身朝沈若水的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
從來沒有走得這樣艱難過。
明明是喜歡他的，為何竟要轉身離開？
回頭吧。回頭吧。
不管是愛是恨，不管會不會受傷害，不問前因不問後果，就這麼轉回頭去，為了心愛之人……再奮不顧身地賭上一回！
林躍手指抖得厲害，幾乎就要停下腳步，卻忽聽徐qíng在後面喚：「小躍。」
他心頭狂跳不已，立刻就回了頭，臉上揚起笑來。
徐qíng也跟著笑笑，輕輕咳嗽幾聲，道：「我很快就會離開揚州了。」
林躍心下一沉，有些呆怔。
徐qíng接著說道：「所以，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在揚州城裡逛一圈？」
「欸？」林躍仍是愣愣的。
徐qíng以為他不願意，qiáng裝出來的笑容便斂了下去，眼中霧氣蒙蒙的，柔聲道：「你從前答應我的。」
語氣又輕又軟，竟似委屈至極。
聞言，林躍頓時「啊」地叫出了聲。
他想起來了。
當初纏住徐qíng不放的時候，他曾興高采烈地描述過揚州城的美景，白天人來人往，夜裡華燈齊放。他還說要牽著徐qíng的手去游湖，兩人一起放煙火吃糖葫蘆。
那時多麼甜蜜，誤以為他們是兩qíng相悅，誤以為……能夠就此地老天荒。
哪裡料得到，他與他，竟只有這麼一日的緣分。
想著，林躍的胸口又隱隱刺痛起來。他連忙抬手按了按，低聲對自己說：只是舊傷發作了而已，不疼。
然後偏了頭望向徐qíng，微微地笑，道：「好啊，明日一早，你在城外的竹林等我。」
徐qíng一聽，眼中立刻又燃起了光芒，那一副柔qíng似水的模樣，簡直叫人不敢bī視。
若非沈若水越走越近，林躍根本捨不得離開。即便勉qiáng轉了身，也忍不住頻頻回頭，戀戀不捨地走出了徐qíng的視線。
徐qíng始終靜立原地，直到林躍的身影消失不見，才輕輕嘆了嘆氣，臉色重新灰敗下來，甚至比方才更蒼白幾分，整個人搖搖yù墜。
手上傳來微微的刺痛，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指甲深陷在掌心裡，早已染了血。
是因為太過緊張的關係吧？
他害怕又瞧見林躍眼底深沉的恨意。
數月前的那一天，他被李鳳來一掌擊倒在地上，昏迷了好幾日才清醒過來。然後也不管傷勢有沒有痊癒，一路趕來了揚州，遠遠地……瞧著林躍。
沒錯，分明近在咫尺，他卻連面對面跟林躍說一句話的膽量也沒有。只能悄悄待在一旁，眼看著林躍逐漸康復起來，又笑又跳，高高興興地挽了別人的手出門玩樂。
林躍若不曾遇見他，應該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吧？
所幸，現在也還不遲。
從頭到尾，錯過的就只有他自己。
徐qíng於是獨自一人逛遍了揚州城，瘦西湖、二十四橋……凡是林躍曾經描述過的地方，他都一處一處地走過去，想像兩人手牽著手，一人一口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