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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茉沙出生在這片廢土, 她曾聽父母講過災難降臨前,人們如何生活繁衍, 可她從未見過城市, 無法想像山川與河流;她掌握的詞彙量和表達能力也相當有限,想從她那裡打探出這個世界究竟發生過什麼、為何變成如今的模樣,幾乎是不可能了。

  不過她仍告訴了郁臻一些在沙漠中生存的必備常識和有效信息。

  比如那支聲勢浩大的車隊來自於沙漠腹地的大獵鷹大本營。像他們這類游離隱居的「漏網之魚」千萬不能被那群人發現,否則會被抓走當奴隸的。

  「奴隸?」那時的郁臻腦袋發昏,他總覺得自己有好多年沒聽過這個詞了。

  「是!」米茉沙決然地點頭, 「老怪胎最喜歡收集漂亮的奴隸了, 所以我爸爸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決定把我送走!」

  郁臻:「……好像很邪惡的樣子。」

  他和米茉沙暫住的小木屋, 便是米茉沙的父親為了保護妻女秘密而建造的。

  據這個小女孩說, 她爸爸曾經是「老怪胎」的後勤參謀長;她媽媽分娩的那一夜,爸爸對外謊稱孕婦難產,一屍兩命,然後買通了衛兵,將她和媽媽送到了這處臨近水源、雖簡陋卻安全的居所。

  爸爸來見媽媽和她的周期和車隊途經的時間一致,每個月一次,同時送來暗自積攢的食物衣服和藥品,偶爾還有一兩件小玩具。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了米茉沙6歲那年——

  她6歲時,媽媽生病了,渾身滾燙,意識昏聵,躺在床上喃喃囈語。她翻出了所有藥片餵媽媽吃下,還是沒能挽留住媽媽的生命。

  等到半個月後爸爸終於到來時,媽媽的屍體已經脫水變幹了。

  那次爸爸回大本營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米茉沙吃完了屋子裡所有的乾糧,餓得眼冒金星,她用簡易的陷阱捕捉到一隻蜥蜴,烤熟吞下,算著時間又到了車隊經過的日子;於是她偷跑到5公里以外的車隊營地——車隊每一次路過都是日落前,他們會在附近停車,搭帳篷休整過夜,次日清晨出發回到獵鷹大本營。

  趁著夜色和篝火,以及一片嘈雜刺耳的音樂聲,她躲到追擊車的底部,待眾人入睡,她再鑽進車內偷走肉乾、巧克力和壓縮餅乾,以及抗生素退燒藥等等。

  那是她第一次偷東西,很順利,離開時她聽見守夜的人提到她爸爸的名字。

  她趴在帳篷後面,小心謹慎地支起耳朵。

  車隊的那兩個男人說,她爸爸擅闖禁地,並打傷了看守信號站的衛兵,因此被審判者關進大牢,處以對待叛徒的極刑,屍體碎成了很多塊。

  米茉沙還不是很能理解什麼叫「屍體碎成了很多塊」,但她感到悲傷和難過,她知道自己以後再也沒有爸爸了。

  她捂著嘴沒有哭出聲,背著鼓鼓囊囊的包安全回到了小屋。

  之後她獨自生活了兩年,直到前不久遇見從天上掉下來的郁臻;她好心地收留了這個砸壞她房頂的陌生人,要他努力幹活兒報答救命之恩。

  ——所謂獵鷹大本營是什麼在哪裡,郁臻至今沒搞清楚,但審判者、奴隸、叛徒、極刑……諸如此類的詞彙,他一聽就知道是個遠離文明的地方,絕對不能靠近。

  他給米茉沙幹活兒,幫她修理部分她爸爸留下的遺產,陪她去偷東西,收穫兩人平分。

  有郁臻的幫忙,米茉沙偷到了水果罐頭和大本營的手繪地形圖。他們驚喜地發現,大本營的西北方向有一處被風沙掩埋的信號站,可惜被插上了一面鷹隼旗幟,日夜有人嚴加看守。

  米茉沙的爸爸是為此而死,說明這座信號站具備實際用途。

  一月前,他和米茉沙合夥混進車隊,歷經千辛萬苦成功潛入地下信號站,發出了第一封求救訊息。

  他們不確定沙漠之外的世界還有沒有活人,但他們不能什麼都不做。

  由於無法在信號站周邊停留,所以無從得知求救短訊發出後是否收到了來自外界的回覆或聯繫。

  郁臻決定隨這一趟車隊再去一次信號站。

  這跟偷東西不能比,上一次九死一生的驚險經歷使他如何都不願米茉沙再參與這麼危險的事。

  ——可她的確是個得力的小助手。

  郁臻很糾結。

  啃完肉乾勉強果腹,郁臻磨磨蹭蹭地進屋倒了小半壺清水洗臉,他看見水盆里倒映出自己的面孔,瘦的血色全無,一張臉白得像鬼。

  「我在沙漠裡待了幾個月,怎麼還沒有變得像你一樣黑?」他咕噥道。

  旁邊米茉沙的小麥色臉頰曬得絳紅,嘴唇乾裂,聞言跳起來打他,張開嘴哇哇亂叫道:「你好討厭啊!」

  郁臻不是任由別人打罵的類型,哪怕是他撩撥在先;被米茉沙的小手結結實實地打了幾巴掌,他立刻舀水潑到她的臉和頭頂。見身高只齊他胸口的小女孩不停甩頭晃腦,像只淋了雨的小貓,有趣極了,他不禁沉浸在欺負兒童的快樂中。

  「別打我,別打我哦。」他一半警告一半求饒地說,手仍不停地舀水潑人。

  被惹怒的米茉沙抱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上去——

  「哇!!!」

  郁臻痛得慘叫,手臂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牙印。

  他又被咬了。

  「你自找的!」米茉沙抹了抹嘴,一拍桌子,仰頭瞪圓眼睛道,「我警告你!這裡是我家,你是被我收留的!你得尊重我!聽我的話!明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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