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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太和殿屋頂上的琉璃瓦在圓滿的明月輝光之下熠熠生光,寬敞得足以放兩千人的屋頂上,此刻只三三兩兩落著幾個形態各異的人。

  自飛檐下又陸陸續續上來一兩個輕功絕妙的好手,落到光滑的琉璃瓦上,身形微微晃動,很快便能踩實,穩住身形,不在眾人眼前丟臉沒站穩跌下去。

  陸小鳳輕盈躍上屋頂,落在殿脊上。打眼一瞧,在場除了好幾個不願透露身份的人壓低帽檐、或帶著面具,叫他認不出是誰,露面的那些個人,他幾乎都認得出,全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各門派、世家的人物。

  陸小鳳同那些人點頭致意,而後看向殿脊一端脊獸上立著的那道人影。

  明月當空,月華如練。

  殿頂上的夜風吹過,吹得那道孤高寂寞的人影,衣袂紛飛、隨風獵獵。

  西門吹雪已經在等待。

  等待他的對手、他的知己,另一個同道而行的劍客。

  今夜,他們約在此處一戰,是論劍,論道,論生死!

  他的眼中再沒有任何他人,哪怕是陸小鳳。

  殿頂上或站或坐著的江湖人安靜無聲,默默等待另一位的到來,以圍觀這場絕世劍客之間的對決。

  但對面脊獸上始終空空如也,遲遲沒有人來。

  明月之下的皇宮裡,今晚的誕辰宴散場過後,紫禁城便逐漸安靜下來。

  除了圍起太和殿的禁軍巡視走動時,兵甲發出的金屬聲響,今夜的皇城好似靜謐如常。

  天子寢宮中,年輕的天子身著舒適柔軟的寢衣躺在床上,卻遲遲沒能入睡。

  他忽然輕嘆了一聲。

  今晚輪值守夜的內侍王安從床腳利索爬起來:「聖上睡不著麼?」

  天子看著垂下的紗帳上透出人影,道:「今夜有一齣好戲,可惜看不著。」

  內侍王安:「聖上想去太和殿看那場決戰?」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好戲呢?」

  「好戲——當然還有一出。聖上可要看?」

  「是一出可笑的戲碼。愚人犯蠢,指不定能逗得聖上心情好些。」內侍王安竟然在天子未曾下令的情況下,擅自動手掀開了床上垂下的層層紗帳。

  天子剛想訓斥這放肆逾矩的內侍幾句,就瞧見床外居然還站著一個身影,袞、冕加身,紋章玉帶齊全,這分明是天子祭祀大典之時才會穿著的服飾。

  此人竟敢穿天子服飾!

  天子怒斥:「何方宵小!」

  那人向前近了一步,那張臉便進入了自窗投進室內的月光中。

  那分明是一張熟悉的面容,與天子自己的臉如出一轍!

  站在朦朧月光里的年輕人,居然有著和天子相同的身材、相同的容貌,而今還穿著天子的袞服,戴著天子的冠冕。這詭異的場景,好似夢裡一般。

  還是個可怕的噩夢。

  究竟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製作出這樣一個人。

  天子意識到了什麼:「你要朕看的好戲,就是這個?」

  內侍王安卻俯身向那人行禮,道:「聖上,平南王世子擅闖宮廷禁內,意同謀反。聖上可不能念在先帝血脈的份上,就徇私饒恕他呀!」

  那年輕人作勢搖頭嘆息,仿佛痛心疾首一般。

  天子冷眼旁觀。

  這實在是一出荒誕的戲碼。

  平南王世子,想來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真實身份,也是這個人打算將之安在天子頭上的身份。

  內侍王安道:「這平南王世子從來不在人前露面,想不到居然天生長得與聖上一模一樣,實在大逆不道。倘若有人藉此生事,恐怕天下動盪。」

  「聖上」負手而立,頷首道:「你擔心的不無道理。來人,毀去世子的面容。而後……平南王忠心耿耿、年邁體弱,還是為他留世子一個全屍吧。」

  他的話音剛落,三道黑衣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來,站定在「聖上」身後,其中一個人手持短匕首走向床的方向,就要執行「聖上」的命令,毀掉床上這個「平南王世子」的面容。

  匕首的鋒刃在昏暗夜色中流過一道寒芒。

  卻在床前方的虛無中斬到了什麼堅硬的物體。

  一截金屬落地的聲響落入眾人耳中。

  眾目睽睽之下,床前方分明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顯露出一個渾身包裹著灰濛濛大斗篷的古怪身影。

  這人突兀從虛空中顯現,簡直令人恐慌畏懼這是什麼妖物鬼怪。

  但眾人視線落到這人淺淺的影子上,再落到這人手中斷掉一截的殘劍上。

  方才那削鐵如泥的神兵匕首就是斬斷了此人手中的長劍。

  鬼魅哪裡可能輕易被人壓制住!

  這分明是活人!

  「殺了他!」「聖上」顫抖著嗓音斥道,惱怒於方才被此人嚇著了。

  手持短匕首的人當即出招向那古怪斗篷人而去。

  只見那斗篷人身形輕盈變幻莫測, 閃躲過幾招後,突然朝那匕首客甩出一個「暗器」。

  匕首當空一擊,將這個「暗器」削成兩半。

  這個「暗器」卻是個土陶小罐子,破開的瞬間,從中飛散出細細的粉末,在極短的時間內化作浮在空中的霧氣,在屋中擴散開來。

  匕首客倒下的瞬間,視線里那斗篷一揮,斗篷人與床上的天子都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月夜下的皇宮之中,一前一後兩伙人追逐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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