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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鴻軒不禁生出些不利的猜測來,但還是回道:「閣老為官二十餘年,於國勢積弊,民生疾苦瞭然於胸,下官淺見,斗膽以為如今國勢不振的癥結就在閹宦敗壞朝綱,當年我朝高祖皇帝曾立鐵牌於宮門外,教諭後世子孫不得重用閹宦,如今司禮監專擅批奏之權,東廠為禍便已四十餘載,天下騷然,下官以為,革除閹宦之禍勢在必行。」

  他一邊說,目光一邊緊盯著徐侑霖,卻見對方毫無讚許,眉間反而又蹙了起來。

  「吳修撰原先也是寒苦出身,灶上的鐵鍋該是常見的,初時光亮,時候長了煙燻火燎,便會積出一層灰來,瞧著不好看,蹭在身上更是邋遢,可若用的得當卻是良藥,你可見過只因好惡便將鍋底灰盡數刮去的人麽?」

  吳鴻軒也微凜起眸來,仍恭敬道:「請閣老賜教。」

  「如今大夏不是百餘年前的大夏,司禮監和東廠的過失姑且不論,單說被幾朝先帝倚仗,就絕非可有可無。」

  徐侑霖雙目凝著他,抬指點了點胸口:「就以本部堂為例,一年前還只是個五品知府,上下掣肘一事無成,可就在半年前,我只用一個月便刨根挖底,揭開了當地二十餘年的黑幕,你以為光憑一個小小的三品布政使能做得到麽?」

  這已算是將話點透了,吳鴻軒也明白,可僅僅這樣,便能睜一眼閉一隻眼將黑說成白的麽?

  「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閣老也是自幼飽讀聖賢之書的人,若只因這一節便要依附閹黨,下官實在不敢苟同。」

  徐侑霖聞言輕嗬:「然而聖賢也說,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能忍人之不能忍者,方能成大器。不知變通一意孤行,才是致亂之道。」

  他眼露失望,又帶著幾分熱切:「方才內閣已議過了,張閣老也點了頭,著你放外省任知縣歷練,吏部不日便有批文……你當收斂鋒芒,著實幹出些政績來,將來才可為國家出力。」

  第270章 夢恍猶記

  蕭曼沒想到片刻間的幾句話,竟會讓自己如此形同煎熬,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過後仍久久難平。

  更奇怪的是,越是不安,便越是想起秦恪。

  只有這樣才能幫他。

  為此,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這並非什麽了不起的理由,只是於她而言,卻是理所當然,半點也沒有遲疑過,連是非對錯都可以拋卻不顧。

  她不知道是怎麽從那狹窄的小隔間裡走出來的。

  甚至不清楚最初是怎麽邁開的步子,直到肩臂深撞在硬物上,才吃痛醒覺原來已踱到了屏風處。

  咬牙抿唇撫了撫痛處,尋思不能再扛著這副臉色見人了,尤其不能叫瀾煜那孩子看到,於是吁口氣,收斂心情。

  瞧瞧日影,已近午了,但還不到用膳的時候。

  她索性也不去端點心,就這麽往回走,剛轉過屏風便見瀾煜斜耷著腦袋靠在椅背上,鼻息間鼾聲輕吐,不知什麽時候竟睡著了。

  看他那副目舒眉緊的樣子,八成是被外面的日頭曬暖了,一不留神假寐就成了真歇。

  望著那張稚氣可愛的睡臉,蕭曼不禁莞爾,心胸也似一下子暢快了許多,當下也不去叫,上前將他抱起來,小心翼翼地送去裡間的拔步床上躺好。

  這邊剛安頓好,掩了門出來,就聽有內侍在外傳報。

  她一怔,隨即想起仍還有事,蹙眉輕顰,但還是走了過去,手搭著帳幔頓了頓,拂挑著撩開。

  剛閃身出去,緋紅的袍色便猛地戳入眼中。

  儘管明知不是他,卻仍舊惹得心頭一陣促跳不止。

  「稟秦少監,徐閣老來了好半晌了,就等著陛下召見呢。」邊上的內侍嗬腰諂笑。

  蕭曼頷首微點,依著規矩沖對面行禮:「徐閣老久候辛苦,只是不巧,陛下此刻有些睏倦了,剛才歇下,這會子怕是見不了,要不……」

  「不妨事。」徐侑霖插口接過話頭,「陛下年紀尚幼,又習學勤勉,也該有勞有逸,龍體安健才是社稷之福。我也就幾句話而已,不如便在這裡說了,稍時再請小秦公公代為轉奏。」

  他朗眉正色,話說得有理有度,那雙眸卻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臉上,內中深蘊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熱切,與初見時一模一樣。

  可她已不再是初見時的懵然無知。

  如果說因著無法得償所願的情,讓將來變得索然無望的話,那些源自陳年舊日,卻又切及身世的關聯,就像要把自己和過往的一切都生生隔離,同樣是錐心刺骨,如煎如熬的痛。

  她不願去想,也不敢面對眼前這個人。

  然而心底深處又有種探究的念頭,似乎盼著能知道的再多一點,哪怕只是聽幾句無關緊要的閒話。

  旁邊的內侍見她不言聲,還道是默許了徐侑霖方才的話,自然不便繼續留著,當即打躬退了下去。

  只是轉眼間,便只剩兩人相對,氣氛立時連表面上的官腔味道也殘退殆盡,徒留凝重和尷尬。

  蕭曼漸漸有點受不了這份默然無聲的氣氛,輕咳了一下,故作正色道:「徐閣老有事但請直言,稍時我定會如實轉奏陛下。」

  徐侑霖面色微滯,轉開目光,沒再像剛才那樣看她。

  「聽聞小秦公公近來身子不適,老夫瞧現下這臉色也不大好,可沒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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