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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的朝臣們皆站了起來,面色凝重。有的驚,有的訝異,有的臉色發白,有的面孔扭曲……皆是凝重之相。
衛曜視線從台階上跪地發顫的人身上移開,落在一臉青黃的林相身上:「看來……封王之事只能作罷。可惜啊。沒有皇帝准許,這事不好商談吧。不過,話說回來,國不可一日無主……」
衛曜神情無波。面對著一眾頭髮花白,老謀深算的大臣,卻是比他們還要心機不可估量。
林二伯本想辯解的話咽下去,像是換了一張面孔。眼眸閃爍過精明的光。「衛將軍,現在你如孤狼隻身入虎穴。衛將軍應該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境地吧。」
這是一場鴻門宴。
隨著兵佩相扣的聲響,殿中的侍衛很快便將整個宴殿包圍了起來。
林二伯勝券在握。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和這個兵刃相見。
「衛將軍,你只區區數十人,如何逃脫我這百人的天羅地網?」
沈靈姝聞言,緊張了一下。
衛曜神情依舊冷淡。而周旁聚集在沈靈姝和衛曜外圍的衛家軍們,更是露出輕蔑一笑。
「好一個半土入腳的老兒,我們兄弟伙隨著將軍征南走北,還會怕了區區你們幾個養在殿中的草包哈哈?」
一朝臣倍感屈辱。「是幾百!口出狂言!十幾個人,你們難道還是鐵做的?能抵擋住幾百人!?」
有的朝臣面露疑惑和鄙夷。
有的朝臣卻心有餘悸。「說不定……還真能啊……」畢竟,長安並不是封閉之城。外頭的情況,特別是衛曜的事跡,他們都早有耳聞。
衛曜跨出了步,從隨從們的包圍圈出來。
邁步身姿氣定神閒,渾身帶著不可忽視的威望。竟仿若神龍在身後冒出。一眾宴席的朝臣們,皆望著衛曜的身影,竟是連動彈都不敢動彈。
這一群人精一樣的老臣們,望著這麼一個年輕俊美的少年,心底竟然不由隱約冒出幾些惶恐。仿佛看見了天下大勢……原來天下共主,竟然也是可以預想。
衛曜:「林相好一個鴻門宴。可惜。吾在外頭還有十萬兵馬,驍勇以待。只等卯時一刻,便會按照吾留下的遵照攻入長安。林相現在還覺得,這是為吾設的鴻門宴嗎?」
林二伯臉色一變,震驚:「你!」
一朝臣憤怒:「好一個黃毛小兒,竟言而無信!竟然留這麼一手!衛曜,你可知道忠義二字如何寫!」
衛曜冷眼:「設下如此宴席的諸位,似乎沒有指責吾的資格。」
林君琢從席位後面走了出來。
衛曜的眼眸掃看了林君琢一眼,瞳孔微微一橫眯。
林君琢:「戰役受苦的,永遠都是無辜百姓。衛將軍行至此,大勢已可趨見。何不化干戈?坐下細談。」
林二伯皺眉:「君琢!」
林君琢:「二伯,除去遣除各地起義軍的兵力,長安的兵力只剩下一萬不足。以瓦撞石,有何意義?不要再往裡頭搭送無辜的人命了。」
林二伯臉色陰沉了下來。
衛曜左眼輕撩起,淡淡看林君琢。「你有什麼想法,說吧。」
「皇位歸你。給先帝好生安葬。」林君琢神情平靜道,「饒恕林家眾人,不得牽連。」
衛曜冷笑:「不愧是胸腹盛墨的林探花,林家亂政,擾亂超綱,吾還要寬恕?由你們豪強一方?」
林君琢不卑不亢:「他們是我的家人。自當只有維護。」
林君琢垂眼:「若你願意放過林家性命……林家數百家產,願意全數充國庫。」
「林君琢!」
「你瘋掉了!?」林家的親戚臣屬們發出一陣錯愕的痛斥。
林二伯沉氣,藏在背後的手,卻在悄悄給殿中按兵待動的侍衛們下指示。
對於自己侄兒天真又愚蠢的說情,林二伯只覺得可笑。擒賊先擒王,只要在這裡剷除掉衛曜,管他外頭有多少兵馬,皆都是無主的散沙!對他們構不成危險!而這個天下,就是他們林家獨尊的了!
林二伯的手勢剛下。
殿門處,遠遠的,地動山搖的震動聲傳來。
竟是衛曜在城外的兵馬,驅趕前來!
位列在前的小副將英姿颯爽,人未到聲先答:「將軍!吾們來了!」
林二伯神色變得難堪時,收到了指令準備偷襲的侍衛們,也被眼尖且反應敏捷的衛家軍們發現,一把按在了地上摩擦。
第九十四章
宴席眾臣, 頃刻如只只被圍獵的獵物。眾臣們除卻了大驚失色,便是臉色蒼白。背叛了王家轉而投靠林家的屬臣們,更是身體顫顫, 膽怯者已經率先跪坐在地。
林二伯轉頭看見了被扣押住的侍衛。而殿前湧進來的衛家兵卻是絡繹不絕。前頭後處, 竟是毫無勝算可言。
衛家軍將所有宴客團團包圍住。
小副將上前:「將軍, 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林二伯的身形蒼老, 眼神卻不見絲毫落敗之態。
衛曜視線淡淡掃了一眼, 落到林君琢身上。瞳孔隨而一眯。
林君琢的目光, 深邃而望的, 正是衛曜斜後面。
能被衛曜護藏在身後的, 自然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