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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曜:「你說你被拐離劍南州。既是謝家人,為何這麼多年過去,謝家沒有一人來尋你。傳聞謝家神通廣大,這點本事都沒有?」
謝玉咬緊了唇。「大人們不知,阿耶阿娘們怕是以為,我已經死了。」
「當初是家中死敵將我外拐,我費盡心思逃離,不敢向外宣道,生怕被他們再找到,結果竟遭王家人強娶。關鎖一院之地,直至大人們相救……」
沈靈姝:「你就不怕我們也是謝家人的死對頭?」
謝玉面楞了下。最後望著沈靈姝的臉,肯定地搖搖頭,「大人們不會,不像是壞人……憑著你們救冀州百姓於水火,小人便願意付命試探……」謝玉是親眼看見的,親眼看見這些士兵並不似王家兵一樣無禮蠻橫,不會搶奪財寶,不會隨意傷害無辜……如此規整有序,其將領定也是有才之人。所以她才願意冒死一搏。
沈靈姝思忖地直起身。看向了衛曜的方向。
衛曜:「此事待定,先看管起來。」
小副將點點頭。「是。」
*
沈靈姝其實是半信了那個女子的話。
兵將帶著女子離開後。
沈靈姝與衛曜也從堂內出來。
王家大宅還是慘敗之相。在冀州城破後,早有所感的王家人,皆都各自逃散。時不時能看見,廊檐下散落的木匣子和各種珍貴器物。足以可見府中人逃亡的匆亂。
衛曜:「如何看?那個女子,可是騙子?」
「不好說。」沈靈姝道,「她雖然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的身份,但說起謝家的事來有理有據,似乎是真的。」
衛曜:「要帶著她同往劍南州?」
沈靈姝:「可以一試。」
兩人路過了小副將給衛曜準備的浴桶和乾淨衣衫的屋子。
沈靈姝摸摸鼻子。「我到堂內等你。」
沈靈姝還沒轉身,腦袋就被一掌摁住。
衛曜摸摁著女娘的腦袋,傾向自己。指腹挑摩過女娘的發,眉宇微微蹙起。「你頭髮還是濕的,沒有洗浴過?從那麼髒的河水出來,也不知洗?」
沈靈姝:「我這就去洗……」
「什麼這?」衛曜掌在女娘腦袋上的手,往下,緩緩摩挲女娘的後頸,帶著往屋中走。「裡頭有現成的熱水。你現在不沖洗,還要等什麼時候?」
沈靈姝:「那是他們給你準備的……唔……」
沈靈姝不敵衛曜的力氣。被衛曜像是揪雞雜一樣揪進了屋中。
「……」
雕刻精細繁瑣的木門就在眼前「砰」地關上。
屋子裝潢華麗,但似被蠻橫翻箱倒櫃了一遍。值錢的東西均被王家的下人們搜刮一空。只剩下一些倒七倒八的空匣子和物件。均被士兵們收整到一旁。
屋中的水桶緩緩還散著熱氣。
衛曜試探了下水溫。
旁邊被重新擺正,擦乾淨且缺了一腳的桌案上,放置著給衛曜替換的乾淨的衣衫。
沈靈姝瞅了瞅衛曜,又看了看眼前的熱水桶。
「……只有一個桶。」
還在做小幅度的掙扎。
衛曜:「一個桶洗不了嗎?娘子與我又不是沒試過。」
沈靈姝面上幾分羞赫。
衛曜已經將自己濕漉貼身的墨底長袍脫了。
只剩下精壯結實而寬闊的上身。
沈靈姝:「……」
沈靈姝輕咳了聲,耳熱地移開眼。「……那,那我先洗了。」
沈靈姝慢吞吞地脫衣衫。身上的衣衫是乾淨的,雖然沒有洗浴就穿上了。但等會還要穿,不能弄髒了。
沈靈姝脫得慢。兩人自從說開了各自的秘密後。還沒有單獨處於一密閉的屋中。
各自止住話後。
屋中更是靜謐可聽針落。
沈靈姝餘光注意著衛曜的方向,見衛曜正背著自己,位於一殘破的屏風之後。似乎真打算等沈靈姝洗完再沐浴。
沈靈姝慢慢入水。
溫熱的水覆蓋全身,驅走了身上冀州河水的寒氣。
沈靈姝隔著微微破爛的屏風。隱約看見衛曜寬闊赤.裸的背影。人似在思忖什麼。又像是只安靜守門的野獸。散發著沉穩冷冽,可靠的氣息。
沈靈姝微微揚了嘴角。雙手潑動著水花。
……
在前幾日前。
沈靈姝也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懷疑衛曜重生,又懷疑衛曜發現自己重生……
她確切知道衛曜上輩子不愛自己。
但在被衛曜死死抓住了手腕時,沈靈姝又有一種奇妙的念頭,竟會覺得此時此刻,這一世的衛曜似乎是愛自己的。
愛慘了自己。
外頭的炎日烘炙著帳篷。
沈靈姝的手腕被握得滾燙。發熱,連帶著眼眶。
「我們……」沈靈姝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哽咽了聲,「……放手。」
衛曜眼尾泛著殷紅之色,鳳眸之中,盛滿了怒意和悲傷。「……不可能。」
「我不放。」最後,像是執念。衛曜執拗地只會重複著一句。
「你敢走,我便殺了你……」在沈靈姝的掙紮下,衛曜眼底近乎瘋狂,胸膛因氣怒和悲傷,跌撞起伏。俊美的臉,維持著高傲之姿,只有微顫的長睫和泛紅的眼尾。顯露了人的剎那脆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