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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
衛曜又收到了朝廷發來的第二封密函。
朝廷已從綏州刺史那裡得知了衛曜攻下陵城一事。在發過來的密函中,除卻了常規的嘉獎稱讚。便是以太子即將登基。要求綏州城的兵馬立即回長安。
不同於前一封的言辭寬和。這一封密函言辭厲色。只不過軍中武將無人在意。密函很快就在火光中消失得乾淨。
而與此同時,得不到衛曜這邊回應的朝廷,立馬將重任扔給了綏州刺史。
收到了朝廷密函的刺史,只能無奈帶著朝廷的問詢來見衛曜。
衛曜彼時在軍中。
沈靈姝剛和軍醫討論衛曜胳膊的傷勢情況。
綏州刺史在外要求覲見將軍。
沈靈姝料想人有政事要談,起身要離開。
衛曜一把拉住了人。「你去哪?你說了,不離我半步。」
衛曜最近仗著傷勢,屢屢向著沈靈姝提要求。沈靈姝也幾乎不拒絕。
沈靈姝:「軍醫剛寫了幾方藥,我拿去給章岳買來煎煮。很快便回來。」
衛曜抿唇。白絨絨的角弓還在桌案下來回跑動。衛曜依依不捨勾著人的手,「要很快就回來。」
沈靈姝笑:「是。」
衛曜直盯著女娘的身影消失在掀開的帳簾後,才收回了眼。讓外頭等候的綏州刺史進來。
綏州刺史身負朝廷重任,來時已在心中演練了無數次。
「裴將軍,在下聽聞太子於三月初三要登基……」
綏州刺史進來得急切。
沒注意到在案幾邊舔毛的小白犬。不小心一腳踩著了小白犬的尾巴。
白犬「嗷」了聲,炸毛跳了起來。
眼看著要摔下地。
衛曜眼疾手快將白犬撈抱,拎起。
綏州刺史則嚇得六神無主:「下、下官有罪……」
「無事,下次注意些。」衛曜拎著小白犬的後頸皮毛。
以防白犬衝上去咬「仇人」。
被主人遏制了行動的小白犬只能露著兇惡的犬牙,朝著刺史的方向嗷嗷叫了好幾聲。
綏州刺史自然是害怕的,縮了縮,不住吞咽口水。
戰戰兢兢之餘,忽地注意到不對勁。
將軍拎著狗脖子的手,正裹著厚厚紗布。
刺史:「將軍你的手……」
同時,營帳處還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正是聽到了白犬的吠聲,想起自己忘把小白犬帶出來,去而復返的沈靈姝。
女娘眸子錯愕,唇瓣微翕。愣愣望著裡頭。
小白犬見著了門邊的沈靈姝,立馬委屈不滿地嗷嗷訴苦。
衛曜纏著厚厚紗布的胳膊,正有力拎提著小白犬的後頸。右肩上吊著左胳膊的布帶,甚至移了位置。
兩人四目相對。營帳中靜得可聽針落聲。
片刻。
衛曜鎮定自若地將白犬放案几上。緩緩將移了位置的紗布帶子,重新系掛好。
像是無事發生。
沈靈姝:「……」
第四十八章
事已至此, 沈靈姝怎麼會不明白眼前的景象意味著什麼。
咬緊了唇,氣笑了。「將軍,好靈活的一條左胳膊啊!」
綏州刺史腦袋來迴轉動, 疑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楞是沒吭一聲。
衛曜站起身。「事出有因……」
沈靈姝卻沒耐性, 氣沖沖掀帘子要出。
衛曜:「章岳!」
外頭候著的小副將忙伸手擋住從帳篷出來的沈靈姝的去路。「師爺……」
沈靈姝一雙杏眸泛紅。「好, 你們都是一夥的。合起來只騙我一個!」
小副將眼神有些躲閃慌措。連身前阻攔的手, 都有些動搖。
就在沈靈姝要推開小副將橫擋的手離開時, 衛曜已大步一邁, 長手一撈。拉住了人的胳膊。
「你聽我解釋。」
沈靈姝眼睫上下一掀抬, 眼中有忿忿之意, 側眸望向人。
餘光看見了帳篷內瞠目結舌的綏州刺史。
綏州刺史長得瘦小,此刻正縮著肩膀,朝著外看,一副身在事外, 卻又大為驚恐的模樣。
沈靈姝道:「將軍先忙你的正事。將軍的真話,我之後洗耳恭聽。」
衛曜仍緊握不放。「不要。你若不聽我解釋, 偷偷跑了呢?」
沈靈姝笑了。「將軍美意, 我一個個小小百姓, 能跑到哪去?還能跑得過將軍的鐵蹄追趕嗎?跑得過將軍的天羅地網?」
沈靈姝陰陽怪氣。
衛曜下頜緊繃。即便周旁還有下屬, 裡頭還有朝廷命官。人依舊執拗不鬆手。固執重複:「我會與你解釋。」
兩人在帳篷外僵持。
最後沈靈姝退了一步, 掀了帳篷。「進來吧。」
不算寬敞的營帳中。
沈靈姝被緊握著手腕, 被迫留在衛曜身邊。
衛曜握著娘子的手, 片刻不敢鬆懈。餘光儘是女娘垂眸安靜思忖的模樣。
唯有對面的綏州刺史, 案下的靴子被白狗拖咬著泄憤。
額上汗珠成串, 如坐針氈。望著明顯心不在焉的年輕將軍, 口中絮叨說著朝廷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