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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昀鶴的求饒衛曜並沒有聽進。
少年頎長身影落在地面,蓑笠下的神色冷淡,匕首的刀光閃著冷峻的鋒芒。
裴昀鶴使勁往後退。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玉面冷峻的少年。像看著地府走來的閻羅。
衛曜蓑笠下的瞳孔沉涼:「你在同王家做馬匹生意?」
裴昀鶴:「是、是……王家現今是長安真主子,我幫你舉薦,在王家家主面前給你美言,定能給你王家上座的榮耀,咱們兄弟兩品分秋色……」
見衛曜又沒有應答,裴昀鶴退無可退,拼命卷著自己的舌頭往後吐話:「你要什麼,錢財、美人,我、我通通給你,對了沈家娘子,沈家娘子長安絕色,你,你要她……我勸著王家贈給你,你饒恕我……」
衛曜未曾波瀾的面上,聽到這話,眼色瞬間狠厲。「吾的妻子,汝之宵小輩也豈敢望覬?」
裴昀鶴錯楞,沈家娘子何時與裴曜有關係?裴昀鶴心頭涼了個徹底。六神無主之下,恍然:「王璽,王璽的胳膊也是你斷的?!」
衛曜不置可否。
「裴曜,你,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你也活不了多久!我是阿耶最疼愛的兒子。阿耶會為我報仇,司馬家的人也不會坐視不管,一定會查出你,一定會殺了你……」
衛曜手起刀落。「這便是我要的。」
裴昀鶴捂著脖子仰頭倒下,雙目圓睜,驚懼未消。
*
王府。
王瑾的宅院。
王瑾的心腹手下臉色大變。飛快跑進了書房,回稟。「主子!主子!」
「何事如此慌措!」王瑾正在看長安的局勢圖,見心腹手下不通報便闖進來,細長眼中帶著不滿。
「後院、後院裡……出現了,裴公子的屍首!」
王瑾手中的地圖掉落在案,疑楞之際,陰沉下臉,迅速跨步急出。袍角帶動的風,吹得下屬心頭一寒。
院中,裴昀鶴死不瞑目的屍首躺倒在正中心石道上。身上還是今日來王家的大紫色羅袍。膝蓋手腕的衣袍則沾染了些許灰土。
王瑾眼中布滿陰鷙。身側的手背青筋直出,握緊成拳。
一次,兩次……竟敢連續了兩次!?
第三十八章
「帶去亂葬崗處理了!」
王瑾厲聲囑咐下屬, 「還有,給我查清楚是誰所為!院中每日都給我派人盯守著!」一次兩次,把他這裡當成亂葬崗?還是故意針對著他, 暗示下一個就是他自己?
「裴昀鶴剛從王家出去, 去他家中查查, 不是在路上被埋伏。便是在家中遇害。」
此事往大往小說, 屍首被發現在王家, 王家都難逃輿論責難。
王瑾心腹剛要搬運屍首。
廊道上傳來了急促穩重的腳步聲。匆匆而來, 沒有任何通報。
是王家家主王賈。
年過半百的人, 大腹便便, 威儀尚在。此刻肅容擰眉,手上掛著串翡翠佛珠串,邊行邊摩挲著一顆顆佛珠子。
王賈是在堂屋內聽寺廟請來的和尚誦經念佛時,得聞了消息趕過來的。
「阿耶, 你怎麼來了……」王瑾心頭一凜,上前。外頭守衛沒有攔住, 也沒來得及進來通報。裴昀鶴的屍首還在院中。
王賈手中的翡翠佛珠一把甩在了王瑾面上。
珠子散開, 迸濺在地面, 廊柱, 窗扇各處。發出密急清脆的擲響。
王瑾低著頭, 一副悉聽尊便的卑躬之態。王賈旁邊跟隨的王聿, 看著弟弟這個模樣, 嘴角勾起了嘲諷笑意。
「混帳東西!你都做了些什麼!」王賈喉中帶著濃音, 怒火中燒。
王瑾立馬單膝跪下。
院子中, 裴昀鶴的屍首毫無生氣, 如枯皺的黃葉凋零在地。
院中王瑾心腹也跟著迅速跪地。
王瑾低頭:「兒子糊塗,但這事不是兒子所為!裴昀鶴的屍首無白無故出現在兒子宅院之中!兒子是受人陷害!」
王賈面色陰沉。揮了揮手, 旁邊有隨從立馬上前,給屍首做檢查。
「脖子一刀斃命。」
王瑾還在地上跪得嚴嚴實實。
王賈知道不是兒子所為,因為他收到了一封信。從外頭射進了他屋內的的佛相上。信中只留了王瑾和裴昀鶴兩個人名。
可恨的是,他命人追查,竟然沒找出射箭之人。
「你這是被盯上了。」王賈看著地上的人,眼中陰狠滑過。「不,該說是我們王家被盯上了。」
「裴昀鶴是裴家次子。從我們府中離開被害,難不保會有碎語流出去。」
「把屍體處理妥當了。再去裴家統一口徑。讓裴家上下配合調查。既然有心人陷害,還特地來通知老夫,必還有他的下一步棋子,且看著。把你的眼給我盯緊實了。」
王瑾領命:「是!兒子受教。」
*
初春時刻,冬雪消融。各貴女的賞花宴帖子,又開始往著沈府贈送。
長安內鬥在暗,表面卻依舊維持著繁華。對於沒有實權的富貴人戶來說,這天還沒有變,自是賞樂的依舊賞樂。
林君熙知沈靈姝許久沒出來,特地尋著人出來松松心。再加上親事在即,以後要一塊出來,可不能像現在這般隨心所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