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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別吃我。」夢中的沈靈姝發出哀嚎。
餓狼滿是倒刺的舌頭細細舔過沈靈姝的臉頰,眉眼,脖頸……最後往下。
沈靈姝被舔得又疼又癢。揮手捶開狼頭。一個翻身,四肢並爬往前跑。
然而沒跑幾步,一個趔趄,從後追上來的餓狼一爪子摁住了沈靈姝的衣衫,一把便將沈靈姝撲倒在地。
沈靈姝渾身打顫,四肢向前爬卻不能動彈片刻。瑟瑟回首。
發現餓狼的臉變成了衛曜的模樣。
眉眼冷戾的皇上居高臨下,幽黑近綠的眸中隱隱含怒。
沒等沈靈姝慶幸地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會吃人的野獸……
衛曜俯下身來,一口咬在了沈靈姝的脖子上。
「啊!」
沈靈姝猛地驚醒。衣衫盡濕。
屋內燈燭昏暗。
沈靈姝腦子刺疼,揉了揉額——只記得自己和君熙他們逛燈樓,記得撞見了沈靜姝相會王璽,記得幾人到雅閣吃酒……她還吃酒吃醉了……
怎麼會夢見衛曜?
沈靈姝後怕地摸摸脖子,仿佛夢中的刺痛還在——
這一抬眸,隱隱約約似看見柱子邊有一人。
抱臂倚柱冷冷盯著沈靈姝。
不正是衛曜。
沈靈姝被冷不防嚇到,一個側翻,榻上摔坐在地。
等再一抬眼,揉眼看清。
柱子邊哪裡有人。只是她看花了而已。
沈靈姝緩緩吐納出一口氣。
屋內光線昏暗,沒有發現自己的脖側,留著一道淺淺的咬印。
*
上元第二日。
沈靈姝一早起來,就被春桃發現脖側有一紅印。
襯在女娘雪白雪白的膚中,異常顯眼。
「娘子是被小蟲叮咬了嗎?」
沈靈姝對著銅鏡一看,似乎真有著一個紅痕。
但沈靈姝也沒印象在自己屋中見過小蟲子。再說,冬日裡還有蟲子嗎?
不疼不癢。
沈靈姝便也沒在意。
倒是春桃瞧見這麼袒露著,可能會引起阿郎夫人不必要問責。於是給娘子脖子塗上點脂粉遮蓋,又給娘子換上了豎領的袖裙。
「娘子不知……」春桃邊給人梳髻,邊道了昨夜娘子昏睡後的事。從被裴昀鶴的手下追殺,到林小郎君出手相助,再到娘子的寒門相好將娘子送回府,一一俱細。
「衛……裴曜也來了?」沈靈姝奇怪。
春桃:「可不是,小公子一路將娘子抱回來的。」
沈靈姝點點頭,不做他想。
倒是春桃的提醒,讓沈靈姝想起了差點忘記的沈靜姝。
沈靈姝腦袋往後揚,春桃正梳理著娘子的發。見娘子勾勾手,忙湊耳聽。
「你悄悄尋福允,讓他照著我說的這些話去做。」
*
沈靜姝這些日子並不好過。
雖說沈靈姝口頭上答應她不告訴阿耶,甚至還寬慰了她,託了馬車送她回府。貼心地仿佛還是那個一向擁護自己的長姐。
若是以前,沈靜姝定是信了。
但現在前有沈靈姝送自己坐牢,損害了自己名聲;後又有自己在聖人面前推沈靈姝出來定罪……
怎麼想,沈靈姝都不可能不記恨自己……
沈靜姝這廂坐立難安。日日差遣婢女去打聽沈靈姝這幾日都在做什麼。請安的時候可有多逗留在夫人屋中,有沒有給下人旁人說了不該說的話……
婢女老老實實去打聽,雖然打聽不到家主夫人那裡的事。但知道了大娘子這幾日都很安分在府中,學琴作畫,甚少出門。
沈靜姝聽到這話,心都涼了半截。
沈靈姝竟然會安分待府中?
能有什麼原因!
定是要尋她不注意的時候,給阿耶夫人告狀。
沈靜姝越是思慮越是難眠。
終於。
沈靜姝還是被沈濟喊去了。
跪在堂下。
沈靜姝渾身發顫。袖中的手緊扣著掌心,腦海里卻已經有早早想好的措辭。她早給自己布了退路,既然沈靈姝告狀,那她就把她拉下水。誰也別想好過,特別是沈靈姝之前還與王家有所往來……
「阿耶……」
一張宣紙忽砸在了沈靜姝臉上,讓人喉嚨間的算計全數淹沒。
沈濟:「上元夜,你去哪了!見了什麼人?幹什麼去了!」
沈靜姝楞,將紙拿下。雙手一抖。紙上,竟是上元夜她和王璽之間的對話。只不過隱去了一些不堪入目的交易。
轉成了就是沈靜姝求著王璽,要嫁入王家。
「阿耶……這是污衊!」沈靜姝渾身氣得發抖,「我不可能看上王璽!阿耶,你要信我,女兒是清清白白……」
「沈靜姝,你只需告訴阿耶,上元夜你是不是和王璽小兒見面了!」
沈靜姝咬緊了唇,只猶豫了片刻。「沒有……阿耶……」
恰好,作畫了一午的沈靈姝路過。
沈靈姝看著好戲:「妹妹怎麼跪這了?大雪天,可小心膝蓋。」
沈靜姝卻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般。「阿耶,阿姐能為我佐證,我上元夜沒有和王璽在一起,是不是,阿姐?」
沈濟看向沈靈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