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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曄神情自若,仿佛沒有聽出來,他邀方瑾瑜入座,看方瑾瑜的臉上明顯有猶豫之色,他笑容加深,「現如今你要同我這般生分麼?」

  越是在意,才越是不能表現出來,此刻的溫曄就是如此,讓方瑾瑜覺得自己再有抗拒的情緒倒顯得小氣了。

  兩人坐下,中間還隔著一個空位,方瑾瑜沒注意到因他的這個舉動,溫曄有一瞬眼裡的光亮變黯淡。

  「想不到如今我想與你敘舊都成了一件難事。」

  方瑾瑜裝作聽不出來他話中的深意,嘴邊也浮起了一點笑,「你是官,我是民,咱們畢竟身份相差著。」

  溫曄離著方瑾瑜已經很近,但濃濃的疏離感就縈繞在他們周身,想到這是方瑾瑜對自己表明出來的態度,溫曄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他並未料到會是如此。尤其剛剛他們第一眼相見,他竟在方瑾瑜的眼中沒尋到他以為會有的熱度,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沒有。

  難道壓抑著情感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溫曄提起酒壺給兩人斟酒,認為疏離感會被他打破的,有些情深意長會像酒一樣,越是陳年越是醇香,他想這過去的幾年時間並不能淡化他和方瑾瑜的情意。

  「這是我特意從北川帶過來桂花春,此酒入口綿甜不辛辣,我想你定會喜歡。」

  方瑾瑜輕捏著酒盅,聞見有一股淡淡甜甜的桂花味道飄上來,他忽然就想起了家裡那位,想這酒要是給那人喝,他定會嫌棄綿綿軟軟的,說是女人才喝這種酒。

  方瑾瑜半低著頭,嘴角輕彎起來,旁邊溫曄看得愣神,明明這幾年過去了方瑾瑜的笑容竟然還能與少年時毫無差別。那種乾淨、純和,溫曄覺得世間恐怕再無哪人有這樣的笑容能讓他心底的漣漪不斷。

  敘舊只是一個拙劣的說辭。

  溫曄把一盅酒喝了,慶幸這酒勁不濃烈,不然更要把他的心火燒得旺盛。他又給自己斟上,再開口語調比剛才放低緩了些,「我從繁華的京城初到北川,進城的第一日就想要轉頭回來路,我從未見過那樣漫天的黃沙,風硬得打到臉上就如同一根根針刺上來,當地的百姓趕上風天出門,人人頭上都得包著紗帷。」

  方瑾瑜喜歡聽地文地理,但不知為何,此時他一點沒有興趣聽溫曄講這些,他還有耐心坐著,沒有打斷溫曄,只是因為自身的教養。

  「北川一年只有兩季,冬天冷得能把石頭凍裂,夏天又熱得穿鞋走在地上都燙腳,就是這樣的環境裡我要待滿三年才能離任。」

  「三年,你還有個盼頭,可是那裡生長的百姓們要有幾十個三年都離不開呢?」

  方瑾瑜的話令溫曄稍怔,而後他笑了笑,說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的脾氣,最聽不得百姓受苦。」他想自己的訴苦之意在方瑾瑜這裡許是分文不值。

  「說來也是奇怪,北川之地氣候乾燥,可那裡的水質卻能釀造出普天之下最柔甜的桂花春,我在北川第一次喝到這酒的時候就想起了你。」

  方瑾瑜的眉頭輕蹙,實在反感這種沒有分寸的敘舊。

  沒聽到他接話,溫曄再繼續說下去只會更加讓自己覺得無趣,他給方瑾瑜的碗裡夾菜,「我記得從前你吃飯最挑,剛去書院那時別人是搶著都吃不夠,只有你吃幾口就不動筷子了。」

  「溫曄,我……」

  不願聽見方瑾瑜說要走的話,溫曄及時打斷道:「你看你叫我溫曄,這不是從心裡還拿我當從前那樣看待?既是如此,你與我坐一起吃頓飯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方瑾瑜心說不妥之處可大了,家裡那位要是知道所謂的同窗相聚只有他和溫曄兩人,他怕他們家的房頂子都要被掀了。

  「溫曄,你費勁弄的這一出,只是為了與我敘舊這樣簡單麼?」方瑾瑜索性把話直接挑明,不想和一個特殊的故人之間還有彎彎繞繞理不清。

  溫曄又抿了一口酒,沒有對上旁邊朝他投來的視線,因為那視線里責問之意倒是挺強烈。

  是啊,他費勁弄的這一出,連他自己都覺得不上檯面,更有失他的身份。可是不這樣做,他有別的辦法嗎?他單獨相見方瑾瑜,越是難見到,心裡就越是等不及、忍不了。

  「呵。」溫曄很輕地一笑,轉過頭望住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聲調不禁放柔,「你知我的心意。」

  「我不知。」方瑾瑜的語氣加重,「溫曄,如今你再說這樣的話不覺得荒謬?忘了你可是定了親的人。」

  「可這並不妨礙我對你的心意。」溫曄急聲說道,「定了親又如何?沒人能取代你在我心裡的位置。」

  方瑾瑜看著他,眼神像是看一個天外來的怪人,半晌他才找出言語,「……你是變了,還是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

  剛剛那樣的話若是被那位女子聽到,怎不會傷心難過?方瑾瑜突然感覺自己或許根本沒有透徹認識過面前的這人,若不是親耳聽見,他不會相信這是溫曄能說出口的話,此刻很難不讓他覺得失望。

  「誰不會變?」溫曄的嘴角勾起,仿佛在笑方瑾瑜的天真,「這些年我的經歷讓我不得不變,我也會心狠手辣,也會圓滑世故,而我唯一沒有變的就是對你的心意,從當初在書院……」

  「夠了。」方瑾瑜站起來,神情流露出了惱火,這種瘋話半句他都多聽不下去,想剛才自己就該甩臉子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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