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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可惜什麼?」子規問。
秦媽媽搖了搖頭, 又嘆了一口氣。
還能可惜什麼,自然是世子爺。也不知道世子爺是不是還活著,如果世子爺還活著的話,如今不知長成什麼模樣。
一陣風過,吹散了她的嘆息。
進到內室的姜覓毫無形象地倒在床上,先是舒服地哼哼了幾聲,然後再翻了幾個滾。剛才她不是隨口一說,她這幾天確實很累。
她身體很乏,打著哈欠閉起眼睛。但心卻還留著些清醒,樁樁件件的事情縈繞著一時並無睡意。
男人冷冽的氣息靠近,她依舊閉著眼。
兩人同床共枕這些日子以來,可謂是做到了進水不犯不河水,把合作盟友的關係劃分得極為清楚。她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覺得還算不錯。
她的睡顏映在男人漆黑的眼眸中,似恣意盛開的白茶,嬌妍美艷又隨意自在。如此的信任與不設防,卻讓別人經受著在君子與狂徒之間來回拉扯的煎熬。
男人的氣息漸近,帶著說不出來的危險。那灼人的目光將她籠罩,讓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燥熱,暗道這男人不會是想親自己吧?
氣氛是到了,但時機不對啊。
「蕭雋。」她翻了一個身,眼睛還是沒有睜開。「如果我們都父母雙全,自小在父母的寵愛中長大,我們會是什麼樣子?」
蕭雋、小鈴鐺、還有德章公主,如果他們不曾有過缺失的父母之愛,如今的他們一定和現在大不相同。
他們會有人可依,有人愛護,便是被人算計針對,也有人為他們擋下沒有膽戰心驚的偽裝,沒有無人可依的惶然,也沒有孑然一身的孤苦,也沒有獨自掙扎的辛酸。
「不知道。」蕭雋替她蓋好被子,然後合衣躺在她身側。
她剛剛鬆懈的神經立馬緊繃,下意識縮了縮身體。心道自己起了這麼煞風景的話題,這男人即使有什麼旖旎的心思也該散了。
思及此,她的身體又放鬆下來。
蕭雋何等敏銳,哪裡察覺不到她的情緒變化。
他望著她的側顏,眼中的深淵深不見底。
……
城內的糧食已經發放完畢,城外的施粥一日不斷。王府的粥棚成為所有流民的中心所在,每日都有新的流民加入。
流民們對姜覓的稱讚與日俱增,到哪都能聽到世人對她的溢美之詞,她所到之處,活菩薩的喊聲不絕於耳。
隨著輿論風向的變化,城外又多了一家粥棚。粥繃就搭在王府粥棚的對面,棚頂上面插著一面粥旗,上面寫著一個姜字。
京中能叫出名的姜姓人家,不就是武昌侯府。姜家粥棚的主事人是余氏和姜晴雪,姜晴雪學著姜覓的樣子,親自給流民們分發粥食。
「王妃,奴婢剛才派人去看了。姜家那粥稀得都能照進人影,用的米也是陳米,分明就是來做樣子的。」子規不忿道。
姜覓把勺子遞給旁人,擦了手往姜家粥棚去。姜晴雪看到她過來,也讓人接了自己的手,朝姜覓走過來。
「姜晴雪,你是想好名聲想瘋了吧。你用陳米也就算了,怎麼還用發霉的米。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子霉味,你可真夠缺德的。」
「這些流民,有的吃就不錯了,難道還要挑三揀四?」姜晴雪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在她看來自家用的米雖然有些霉味,但絕對吃不死人。
「好一個吃不死人,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把你家的粥棚給砸了?」
姜晴雪嚇了一大跳,她知道姜覓說得出來,就一定做得出來。這個大姐從來行事張狂,壓根不會顧及別人的臉面。
「姜覓,我真想不到你如今是越發的變本加厲了。你當真以為陛下不敢動你?你當真以為有人能護住你?以前在侯府尚且還有你容身之處,離了侯府後其實你什麼都不是,可悲的是你竟然一無所知!」
「離了侯府後我什麼都不是?」姜覓似笑非笑,眼神睥睨。「姜晴雪,你真是自以為是!我告訴你,離開侯府之後我才算是重新活了過來。侯府不過是我人生路上遇到的一個小泥潭,而你們這些人也只是些礙眼的臭蟲跳蚤而已。如今我是輕舟已過萬重山,若不是你跑到我面前來上竄下跳,我都差點把你們忘了。」
姜覓說的是實話,她真的快把這些人給忘了。因為對於她而言,余氏母女已是過去式,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只是這些人不甘寂寞,居然又舞到她面前。
姜晴雪絞著手中的帕子,又氣又惱。
這個姜覓怎麼敢如此羞辱自己!
她堂堂侯府嫡女,怎麼就是臭蟲跳蚤了?她們從小到大都在爭,以前她處處都壓姜覓一頭,她以為此生薑覓都會被她死死踩在腳底下,永遠都不可能翻身。
自從這個大姐破府而出之後,事情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變化。她心心念念都盼著自己是侯府唯一的嫡女,可真當她如願以償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就算侯府的嫡女只有自己一人,她也沒有想像中的尊貴和榮寵。
相反,她的處境似乎變得說不出來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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