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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霖轉過視線,目光中有欣慰也有感激。
嬌娘生了一個好女兒,處驚不變本事不小,還有一顆聰慧通透之心。雋兒好福氣,身處艱難之境還能有這樣的緣分,實在是難得。
他挪了挪腳步往出走,初時略顯滯澀,爾後是輕快。常年戴著沉重的鐵鎖,一朝去除之後先是不敢置信,然後再是如釋重負。
便是沒有走到窗前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致,入目所及的不是記憶中的雅致美景,而是觸目驚心的衰落。初冬的蕭瑟與枯敗將眼前的荒廢襯得越發淒涼,與屋子裡的精美溫馨截然不同。
一別經年,安國公府尚且如此,何況南平王府。
那夜裡他被雋兒救出來時,便知自己這些年竟然一直被關在家中。然而哪怕是夜色虛無了一切,他仍然瞧得出南平王府如今的殘破。
曾經雅致的園子七零八落,處處可見挖過的坑與堆起的土,從那些敞開的門望去,看到的是一室的空蕩。
整個南王府都被搬空了!
不僅如此,還被翻了一個底朝天。
自元祖皇帝起,關於前朝的寶藏之說乃是口口相傳,由上一任君王臨終之前傳給下一代君王。皇家尚且如此,何況他們顧家與徐家。若不是當年父親寫信透露,他和太子殿下也不會知道寶藏之事。
既然是口口相傳,便不會留下隻言片語,這一點蕭昶顯然並不清楚,若不然也不會留他至今。但一直找不到任何的線索,這才惱羞成怒將他毒啞。
視線之中,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那身影很陌生,走得近了卻忽覺熟悉。等到人進了院子,長相五官更清楚一些後,他不由得激動起來。
來人是徐效。
徐效進了屋,不期然看到屋子裡的人。
一時之間,空氣都仿佛停滯一般,帶著歲月無情的沉重。他們凝望著彼此,像是在尋找記憶中對方的模樣。
「世子爺。」徐效將將喚了一聲,眼淚就流了下來。
顧霖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定風,好久不見,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愛哭。」
「我…我忍不住,又讓世子爺見笑了。」
「我幾時笑話過你,我不是告訴過你,喜怒哀樂乃人之常情,能哭能笑才是自在。若連喜怒都不能自己,又有何樂趣可言。」
然而這些年來,他們卻是實實在在的喜怒不能由自己,人生樂趣更是無從談起。顧霖說完這番話後面泛苦色,眼神中全是惆悵。
他已不是當年那個鮮衣怒馬的世子爺,徐效也不是安國公府持正不阿的定風公子。他們一個多年來身陷囹圄苦挨歲月,一個自毀名聲謹小慎微。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眉宇之間都浸染了風霜,再也不見曾經的年輕氣盛。
徐效擦著眼淚,道:「這些年,世子爺你受苦了。」
受苦的又何止顧霖,誰不是在受苦。
顧霖嘆息一聲,「你也不容易。」
徐效剛止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擦都擦不完。
顧霖下意識往懷裡一摸,自然是不能像從前一樣摸出精美的帕子。觸手的也不是記憶中細滑的錦衣,而是粗糙的布料,一時黯然沉默。
老友重逢,必是有太多說不完的話,也有太多道不盡的酸甜苦辣。姜覓識趣地退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出了藏嬌園,再看府里處處的殘敗,她突然多了幾分興致。
一路上問秦媽媽以前的安國公府是何等模樣,那些敗落之處曾經是什麼樣的景象。秦媽媽一一回著她,不時感慨嘆息。
從秦媽媽的口述中,她腦海中漸漸勾勒出安國公府原先的昌盛繁榮,暗忖著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必是要光復這裡的一切。
快到前院時,遠遠就看到角亭里孤獨的身影。
那麼的芝蘭玉樹,又那麼的形單影隻。浮光驚鴻猶如夢境,仿佛是一位被上天遺留在人間的神子。當對方朝自己望過來時,好比是上天在眷顧著她,她眼睛裡再也看不到其它的景物。
心道自己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蕭雋沒有裝傻,必定是當之無愧的酈京城第一美男。他日這人以真面目示人時,不知道會不會招來那些虛名。
她走近,順著蕭雋的視線看向亭子臨近的小池。小池冒著寒應該的水氣,池邊的雜草一半枯萎一半還綠著,越發顯得沒落雜亂。
「看什麼呢?」
「我小時候來過這裡,那時此處種滿睡蓮,水中有鯉魚嬉戲。」
「那還不簡單,以後我讓人重新種上便是。」姜覓說著,先前的興致又濃了幾分。「我剛才都想好了,等你事成之後,我必定要翻新整個安國公府,重振徐家曾經的榮耀。」
「好。」
到時翻新的又何止是安國公府,而是整個大雍。
姜覓越發興致濃厚,鬥志無比的高漲。
她幫蕭雋的目的就是給徐家正名,這是她應該承擔的責任,也是她必須要做的事。穿越自今,無論是為徐氏做的那些事,還是為徐家做的這些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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