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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乾冷的像是可以刮下人的麵皮來。喻悠來不及戴圍巾,被凍的臉頰和鼻尖通紅,沒忍住低頭打了個哆嗦。
再抬頭時,就見車門被打開,從裡面出來的秦憶洲已經站定了。
他身穿著黑色大衣,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縱使即將與親人久別重逢,整個人也是冷淡的,看上去沒什麼人情味。
也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
如果忽略他手中拎著的那兩個粉色的,還印著一串愛心的禮品袋的話。
喻悠眨了眨眼,他自覺識趣,就沒有上前去湊熱鬧,只在前面兩人的縫隙里偷偷看人,心想:這個顏色還蠻好看,很襯他嘛。
只是想著想著,不期然的下一秒,竟與一雙沉沉的眼瞳在空中相對。
秦憶洲大概是把喻悠說的話記在心裡了,所以當著眾人的面,他沒有表現的太過親昵。
既沒有親親,也沒來擁抱。
僅僅,唯獨,單單是走到他跟前,將袋子遞過來了而已。
——記住了,但沒完全記住。
沐浴著另外兩道或驚奇,或憤怒的目光,喻悠覺得自己臉皮都麻了。
肯定也變得又紅又燙了。
他有些難為情,胸腔的左邊充斥著酸澀鼓脹的情緒,左邊撞右邊沖,像揣了一個不停翻滾的氣球。
那大概叫做開心。
假如只有他們兩個人,那麼在接過袋子的一瞬間,喻悠就會毫不吝嗇的誇讚:「哥哥,我去了好幾次都沒有排到,你一下子就買到了,好厲害呀。」
秦憶洲就會摸摸他的頭,回一個嗯字。
然後他們再躲在某個角落裡,一起分食同一塊酥餅。
喻悠拎著袋子,走在秦憶洲身旁時,覺得自己聞到了酥餅的香氣。
饞的他心不在焉的。
以至於進了門,秦憶洲脫下大衣時,他依著慣性,順手就接過來掛到了架子上。
秦子堯:「……」
秦若望:「……」
到餐廳的時候,喻悠當著大家的面不好意思獨吞,於是就跑進廚房,拿了個盤子分酥餅。
上下左右中各擺一塊,嗯,像花兒似的,好看。
完美。
就是多出了一塊。
喻悠目光沉重的看著那塊掉渣的酥,默默的思考著:糕點雖香,但這個家裡除了我和秦憶洲,大概沒人想吃的,拿出去也是浪費。
所以——
想到這裡,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詢問:「怎麼了?」
「…………」喻悠一呆,眼前已經伸過來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拇指與食指相觸,那塊酥餅就到了嘴邊。
稍稍動動唇瓣,那美妙的口感和味道就進入了口腔。
不是很甜,卻很香很香很香。
有人從身後抱住了他,低聲問:「好吃嗎?」
獨屬於秦憶洲的味道蓋過食物的,像有意識的小魚一樣偷偷的鑽進了鼻腔和衣領里。
短暫的失神後,喻悠微微仰起了頭,視線中便出現了秦憶洲那張俊朗的面孔。
因為廚房裡沒有人,他的表情要柔和的多,嘴角甚至是上揚著的。
都不像那個冷酷無情的大哥了。
就是個陷入愛河的笨蛋。
喻悠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
秦憶洲疑惑的問:「傻笑什麼?」
「嗯,好吃不好吃——」喻悠把頭抵在秦憶洲肩膀上,嘴裡的酥餅沒有咽乾淨,聲音有點黏糊糊的,「哥哥嘗嘗不就知道了?」
他抬手覆上秦憶洲的手腕,很明顯的示意要對方也吃一口。
至於是咬哪裡……
喻悠目光下移,緩緩落在了自己的牙印上。
也許,他應該也和我想的一樣吧。喻悠正想著,面前卻忽的一黑。
下一秒,口腔中的味道就也被替代了。
喻悠捏緊了秦憶洲的手腕,又慢慢的鬆開了,在這個奇特的角度里,瞳孔輕輕的顫抖著,和對方在極近的距離的對視。
粘稠的呼吸里,他像吃酥餅一樣緩緩張開了唇瓣,還迷迷糊糊的想:果然,再冷酷的大佬,他的舌頭也是軟的。
細微又凌亂的水聲沒有持續太久,可分開的時候,喻悠的臉已經完全紅了。
秦憶洲的唇瓣也紅,還有點腫,是被咬的,外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吃。」秦憶洲說。
「咳咳。」喻悠臉皮更熱,他想了想,轉身去冰箱裡拿出一根雪糕,撕開後貼在了秦憶洲的嘴上,「這個也好吃的。」
秦憶洲沒有反抗,任由雪糕一點點融化在嘴裡。
等吃完了,喻悠左瞧右瞧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鬆口氣:「看不出來了。」
他們出來,去到餐廳的時候,長桌上的菜都掀開了蓋子,秦家父母也已經下來坐好了。
秦峰坐在上座,眼睛半闔著,像是在閉目養神。林若水坐在他旁邊,正在和秦若望小聲說著話,眼眶紅紅的,看著像是哭過了。
而秦若望……
不知是不是喻悠的錯覺,他總覺得秦若望表現的有些過於冷靜了。
第一天見到親人,被呵護關心,還得到了常人不可企及的錢和地位,難道不該激動,緊張,無措嗎?
怎麼會是這樣一副淡定熟稔的模樣。
和書里寫的不太一樣啊。
喻悠納悶的摸下巴,沒想到冷不丁被秦若望逮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