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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悠慢吞吞的往前走, 儘量的維持著平衡, 不發出什麼聲音。
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只偶爾響起滑鼠點擊的聲音,喻悠端著木盤,情緒緊繃的一點點挪動。
白色燈光下, 秦憶洲的眉眼更顯冷峻了,如果只看臉的話,他無疑會被歸入脾氣很差,很兇的那類人。
事實卻並非如此。
相對於喻悠的身高來說, 書桌有些低, 他停住腳步後, 要彎腰才能把東西放上去。
看著就像在主動靠近那個人一樣。
他輕輕提起一口氣——
沒想到與此同時,秦憶洲好似工作的有些疲憊, 忽然揚起了頭。
喻悠:「……」
一口氣瞬間噎在嗓子眼, 動作也頓住了, 他像是被驚到了不知道怎麼反應, 一時間只呆立在原地, 愣愣瞧著秦憶洲。
隨著時間的推移臉也開始慢慢的變紅。
「不呼吸?」秦憶洲看不下去了,出聲提醒他,「小悠。」
喻悠下意識的, 很乖巧的哎了聲,還按著秦憶洲的提示進行了一個深深的呼吸, 後知後覺的回過了神。
「……」但是還不如憋死蒜了。
他看著眼前人挑著眉,露出的堪稱是調笑的表情,腦中浮現出了一行大字: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沒嚇到秦憶洲不說,竟然還被對方給嚇到了。
「哥哥。」他真的好生氣,就惡狠狠的問,「你幹嘛嚇我?」
「小悠什麼時候進來的?」秦憶洲被凶後,淺淺的笑容就沒了,他嘴角抿直,銀邊眼鏡反射出冷淡的光芒,語氣有些嚴厲的說,「我沒有聽到敲門聲。」
雙手交叉放在桌面,身體也微微前傾著,一副要教育沒禮貌的壞孩子的模樣。
可不知道怎麼的,喻悠聞著對方身上清爽的氣味,卻品出了一絲外強中乾的意思。
片刻後,他咔噠一聲放下木盤,被嚇到似的眨了眨眼,卷卷的睫毛顫著,出口的話卻是膽大包天,試圖顛倒黑白:「我是要敲的,但是哥哥工作太認真了,我不願意打擾,才想著悄悄……」
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面上先撲來一陣熱熱的呼氣,隨即唇上一軟。
喻悠唇瓣略開著,看清了秦憶洲眼底流淌的情緒——溫和而縱容,確實是不生氣的。
秦憶洲只碰了一下就鬆開了,開口讓人坐到對面的椅子上。
喻悠傻傻的照做,還雙手拉著椅子往前湊,完事兒又覺得離太近了,他有點兒不好意思,臉熱熱的轉移話題:「哥哥累嗎?」
話說後又抬頭看了看表,下一秒就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
秦憶洲知道,他又該給他灌輸什麼工作是做不完的,錢也掙不完的,要勞逸結合啊之類的思想了。
說實話,假如一個月前有人講,將來他會喜歡上一個人,那人不僅會碎碎念,甚至是插手,改變自己的生活、工作習慣,秦憶洲少不得要冷笑一聲,頭也不抬的命人把他拖下去,扔大海里冷靜冷靜。
可是現在,秦憶洲心想,錢財,權勢,地位確實都是身外之物,擁有很好,沒有也不會太差的。
總歸眼前人更值得珍惜。
所以工作強度還是要繼續減少,與生活達成一個良好的平衡才行。
他往後靠了一下,捏著眉心,加了整夜班似的疲憊的說:「嗯,是有點兒累。」
「看吧,我就知道。」果然,喻悠立刻就撅起了嘴,把木盤上其中一杯牛奶推過去後,就走到人後面,小聲的說,「明天五點的飛機,十點多了還不去睡覺。
讓我算算看,哥哥要四點起床,那就是還有一二三四五六,六個小時的睡覺時間。
然後你還沒關電腦!」
他像是自己的睡眠時間在被壓榨一樣,控訴:「要不是我過來了,你是不是打算工作到凌晨?」
秦憶洲嘆氣:「這麼大的公司,都在靠我吃飯。」
所以勞累也是身不由己。
喻悠的臉皺成一團,心尖也被掐了把似的,又酸又澀又疼,他耷拉著眼皮,悶不做聲的給人捏肩膀。
他沒有經驗,又怕給人弄痛了,雪上加霜,所以力道放的很輕。
秦憶洲閉著眼,喟嘆著說:「還好有小悠。」
可不是嘛,喻悠暗自嘀咕,幸虧有我,如果只靠著二百五,和小心機弟弟,遲早把你累死。
說到這裡,喻悠又想起了秦子堯,那傢伙好像是回去就去查謠言了,搞明白後還挺不爽自己和秦憶洲說那些,竟然發消息嘲諷他一天天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還有心思管別人。
說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秦若望還用那種眼神看他!
喵的,他算是看懂了,劇情的力量是強大的,無論是白蝴蝶,黑蝴蝶,還是花蝴蝶,它們都只能影響一時的走向,卻不能改變最終的結果。
那兩個混球,終究還是要與他拔刀相向的!
他想的出神,手下的動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秦憶洲抬頭看他一眼,將人拉到跟前,往手裡塞了一杯牛奶。
「秦子堯又欺負你了?」
是啊是啊,他兩一塊欺負我。喻悠悶悶的喝了一口牛奶,嘴裡卻說:「沒有。」
白皙修長的手指捧著大肚瓷杯,朝外的指腹摩擦了下上面凸起的花紋,是很明顯的苦惱和不知所措。
秦憶洲的目光掠過,很快就單手覆蓋住,另一隻手則是上抬,往對方嘴角的奶漬上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