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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來自西南的玄門出聲道:「駐守西南邊陲的忠肅王與其子就很合適……啊不對,他們也是李氏子弟。」
聽見有人提到自己,李旭堯立刻拱手道:「在下正是忠肅王之子李旭堯,承蒙厚愛,感激不盡。然不瞞各位,在下自認才貌品性皆不如太子殿下,勤國愛民之心也不及殿下萬分之一,還請諸位莫要強逼吾等螢火與日月爭輝。」
佑寧藉機出聲道:「我知諸位因李弘深之事對李氏心生芥蒂,多有怨言;安平斗膽,煩請諸位再給李氏一個糾錯補正的機會,我向諸位保證,太子李嘉璽絕不會是第二個李弘深。」
「安平公主,我們其實是願意相信你的……但是這人心隔肚皮,你要如何替別人做擔保?況且,你完成了仙官令,不日便將飛升,到時候這凡間的事又與你有多大的關系呢?」
「我願用性命起誓,若將來我因個人私心,做出坑害百姓,禍害天下之事,將永受雷刑,永不超生。」東宮大門突然被人從內部強行打開,太子李嘉璽掙脫開欲拉住他的宮人,衣衫凌亂地走出來。
皇宮之中不乏敏銳之人,皇后便是其中之一,她早察覺風向不對,特派了人來東宮做保護,同時也為了防止太子衝動行事,丟了性命。
修士圍堵東宮,在門外的叫囂太子都聽在耳中,所受的父子君臣之綱讓他升起替父認罪請罰的心思,然還沒動就被皇后派來的人給攔下來了。直到佑寧出現,東宮眾人有所鬆懈,這才讓他找到機會,掙脫束縛。
不過他也明白,眼下的情況,比起認罪,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
「禍是李氏引出來的,當由李氏子弟負責解決。煩請諸位予我五年時間,我會償還父皇所造罪孽。若五年之後我沒辦到,屆時無需諸位動手,我會自請退位,帶著李氏族人,永離皇都。」
佑寧適時遞出手中靈劍,道:「各位都知道此劍乃川松觀前任觀主桂玉書前輩的靈劍,只認純善之人為主。今日我當著諸位的面,將此劍交予太子李嘉璽,若他能叫靈劍認主,希望各位能看在我與桂前輩的面子上,再給李氏一個機會。」
所有人無言,緊緊地盯著佑寧手中的靈劍。
佑寧看向李嘉璽,後者也定定地看著她。
「太子哥哥,試劍吧。」
太子咽了咽口水,中心有幾分忐忑,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伸手接過佑寧手中的靈劍。
靈劍一入手,瞬間乖巧柔順地纏在他的手腕之上,親昵地磨蹭著他。削鐵如泥,能一劍刺破妖族肉身的靈劍未傷他絲毫——這是靈劍認同他的意思。
李嘉璽長舒一口氣,說不清是釋然還是慶幸,鼻頭微微發酸。
佑寧揚聲對眾人道:「此柄靈劍以後將作為李氏的試金石——從今往後,只有被靈劍認可之人才能被列入諸君之列。且即便登上皇位,若有一天失去靈劍的承認,不論我在何地,都將親自肅清家門,這是我對諸位,對天下的承諾。」
現場一片沉寂。
眾人看看目光堅定的少女,又看看她身邊那清俊挺拔,目露悲憫的青年。兩人的面貌有隻有三分相似,但這一刻,他們身上的氣勢卻如出一轍。
就,再相信一次吧。
心底有個聲音這般說。
天空不知何時有雪花飄落。
眾人抬頭望去,發現原本潔白的雪花隱約透出淡淡金色和紫色,很是稀奇。
「師兄!快回金淮宮,師弟醒了!師弟醒了!」
「師姐,你快回來,師父他老人家醒了!」
突然,數道傳音符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劃破黑暗,落至東宮門前。傳音符來帶的消息出奇的一致,俱是說被十六字誅仙大陣紅光擊殺掉的修士離奇復活了!
眾修士大驚,再也無暇顧及其他,紛紛祭出法寶往回趕。不過眨眼的功夫,東宮門前便只剩下佑寧等人。
「佑寧姑娘,仰阿莎傳信,說方七姑娘也醒了!」白琮也收到了莊一雯的消息,皺了一晚上的小臉總算露出了笑意。
「太好了,」佑寧同樣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歲偃,我們去看看她吧。」
「嗯。」
歲偃自覺背起佑寧,踏步飛身而去。
「殿下此處既已無恙,臣便告辭,」李旭堯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眾人,「臣還要將這些朋友帶去金淮宮匯合。」
「今日多謝世子仗義執言。」李嘉璽道。
「臣子本分而已,」李旭堯突然朝李嘉璽行了一個鄭重的禮,「臣始終相信殿下,殿下也應當相信自己的選擇。」
人明明已經走遠,東宮門前空無一人,但李嘉璽仍立於宮門前。許久之後,他握緊手中的劍柄,喃喃道:「我不會辜負你們的。」
*
所有的隱患與潛藏的動盪都消融在那處突如其來的小雪中。
四處作亂的惡妖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有天降神兵一般。
死在金淮宮中的修士,只要是身體齊全,未曾做過壞事的,衣衫被白雪浸濕後都恢復了生機,被自己的師門帶了回去。
而那些在術法攻擊中肉身的化為灰燼怡源鄉妖族,神魂未滅,雪停之後以原形幼崽的形態出現在金淮宮的宮院中。
沒有人再關心李弘深與莊從南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