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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寧第一時間反駁出聲:「不可能!」
文宗雖然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觀他這些年在那個位置上的所作所為,也擔得起一個「明君」二字,如今卻說禍事由他而起,這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
師垚笑得意味深長,道:「為什麼不可能?光是擄走天竅期孩童,抽走他們的生命力為自己續命這一條,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敢這麼干!他所依仗的正是他真龍天子的身份,不然換做任何普通人或者妖族,干出這事第一時間就已經被天道降下仙官令給滅了!」
他斬釘截鐵的語氣將佑寧鎮住了。
「放出我們這些惡妖一是為了混淆視聽,把天下所有人包括玄門的注意力都引到別處去;二是為了借我們之手抽走這些孩子的生命力。旁的惡妖唯恐天下不亂,一聽可以正大光明地殺人就樂得找不到北,什麼都不管。但我可不是那種沒腦子的蠢貨,」師垚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當初我被鎮壓,是因為年少無知一時好奇,吃了幾個人類試試味道,這些年在山裡也反思己過,知道自己做錯了……你們人類不是有一句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妖生漫長,以後的日子我想自由自在地活著。」
「所以,臨河府所有青年死於非命,嵩州城破萬人喪命,如今天下妖禍四起,民不聊生,不過都是為了當今天子追求永生的私慾?」佑寧訥訥地道。
「可以這麼說,但不止,」師垚道,「那個人會和人皇混到一起,可見兩人是一丘之貉,你以為她不想追求永生?你以為她不想當這天下之主?呵,只怕幫助人皇是假,等著擷取人皇成果才是真……看著吧,最後這倆人定會狗咬狗,一嘴毛。」
最後是否真如師垚所說的狗咬狗佑寧不知道,但她知道這個消息一定得讓歲偃和莊一雯他們知道。
佑寧腦海中頓時閃過許多人的模樣,有姜文君的,那太后和皇后的,有那對雙生子的,有太子的……如果可以這事還得讓這些人都知道才行,不然他們一定會被牽連進去。
李弘深和莊從南之間的鬥爭,如果前者贏了還好說,如果是後者贏了,與皇家有關係的任何人恐怕都難逃一死,天下也將從此墜入深淵。
最可怕的是,不論從哪個角度分析,莊從南的贏面都比李弘深要大。
佑寧的成長經歷讓她心中裝不下那麼多的天下大義,但她知道不能讓這些曾有恩於她的人死去。
她收回靈劍,直接拎住師垚衣領,粗聲粗氣地道:「你現在立刻馬上把這些孩子送回去,然後和我一起去京城!」
師垚戲謔道:「怎麼,姑娘要去當救世主嗎?」
佑寧一臉凝重沒有回話。
既然師垚這個負責看守的妖物都投誠了,剩下的孩童也就都是安全的。所有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地將人都送了回去,然後回到臨河府同田平辭行。
師垚也跟著一起。他先前口中所說的那些話,除了一個名字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跟佑寧坦白後,乾脆連樣子都不裝了,根本不去嵩州看看,就連嵩州的孩子都是姜程二人幫忙送回去的。
臨行前,田平交給佑寧一卷織錦捲軸。
佑寧打開一看,是田平親手書寫的引薦信,上面詳細記錄了她在臨河府的善行。文字內容只占了捲軸的一小部分,剩下的竟是密密麻麻的手印!
手印按在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字上。
田平解釋道:「這是臨河府百姓們主動要求蓋上去的,他們說他們也要為姑娘作證。」
佑寧看看手中的捲軸,復而抬頭看了看田平與他身後熙熙攘攘,來相送的臨河府百姓,心中酸酸脹脹的。
她更加堅定了要阻止李弘深和莊從南的決心。至少要保下臨河府的這些人!
*
後面的行程變得十分趕,即便是中途遇到被別的妖物圍攻的城池,佑寧也不曾停下腳步。
她知道,不解決掉兩個罪魁禍首,即便現在救了他們,將來也一樣難逃一死。不過為了阻礙皇宮中的兩人,她指揮師垚將所有城池裡的孩子都藏了起來。
師垚也是狐族,幻術雖不及歲偃,但也少有對手,由他出馬藏人,除非莊從南親自出動,不然憑那些頭腦簡單,只知道殺戮的惡妖絕對不可能找得到人。
抵達京城已是半月之後——藏起那些孩童還是花了他們不少時間。
佑寧帶著人在京城城門外的一處密林里與人匯合。
除了李旭堯還未到,其他人都已到達。
佑寧第一時間將自己所知的消息與另外幾人分享。
聽完之後,所有人沉默不語,就連方七這樣跳脫的性子都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方七才打破沉默,低聲道:「我們畢方一族雖然是凶獸,但族長也知道保護好自己的族人,不論純種還是混血,你們人類的皇帝怎麼……」
歲偃瞪了她一眼,止住了她後面的話。
「所以,現在可以肯定當初哄走莊從南的就是李弘深……不對,他們倆誰哄誰還不一定……而且,今日的局面他們從十五年前就開始計劃。佑寧,我懷疑你背了十五年的『災星』之名可能也是在他們的引導之下才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