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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民道:「雖然那人一身血跡,但應當是個俊秀青年。」
方七笑得更燦爛了,「那我也得去看看。」
*
夕陽西下時分,李旭堯幽幽轉醒。
「安平公主?」不曾想,李旭堯醒來第一眼便認出了佑寧。
佑寧驚訝道:「世子認識我?」
李旭堯虛弱地笑了笑,道:「如今大慶境內恐怕沒有人不知道安平公主您。您身邊是不是還有一隻狐妖跟著?」
佑寧更加驚訝,「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道:「一個月前,聖下突然頒布聖旨,直言您被妖狐蠱惑,做出毀『天下第一觀』承乾觀,傷國師後外逃等大逆不道之事,為平天怒要捉拿您回京當眾問罪,另外還特意簽了敕諭要所有玄門活捉蠱惑您的妖狐,於午門之下凌遲祭天。」
一個月前,正是佑寧與歲偃逃出承乾觀的日子。
李旭堯接著道:「聖旨於半月前由岱城修士從京城帶來西南蠻部,一起送到的還有您與那妖狐的畫像。」說著他抬手往胸前摸去,似乎是想要拿什麼東西出來。然而,他來時連衣服都被鮮血浸透,貼身而放的東西又如何能倖免呢?最只掏出一張已看不出原樣的黃紙。
「抱歉,我本想將告示給你瞧瞧,告示寫得更詳細,如今看來卻是不行了。」李旭堯歉然一笑,隨後因動作牽動傷處,劇烈咳嗽起來。
佑寧上前輕輕拍打其背部,助其順氣。
歲偃推門時剛好瞧見這一幕,一時間心裡頭滋味難辨,皺著眉開口喚道:「佑寧。」
屋內的兩人一齊轉頭過來。
「歲偃,你回來了。」佑寧無意識地鬆開了替李旭堯順氣的手,眼眸一亮便迎了上來。
歲偃心中的不是滋味,這才被壓了下去。他親昵地與佑寧站在一處,看著床邊倚坐著的青年,問道:「這位是?」
佑寧互相介紹了一番,又順勢提了提聖旨之事。
歲偃分得清輕重緩急,一聽聖旨之事,立刻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正經道:「我早知碧霄那廝不會如此善罷甘休,此番境地也在預料之中,佑寧不必驚慌,這十萬大山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便是碧霄那廝全盛時期也不敢隨便硬闖,只要我們不出去,他們就沒辦法找到我們。」
這一番話,讓佑寧稍微安心了一些,旋即轉念一想,發現不對勁之處,道:「不對,那嘯月狼樂游緣何能找來此處?」
樂游帶著李旭堯來怡源鄉時,歲偃正外蹲守採摘藥材,並不認識它,「嘯月狼?你說誰?」
李旭堯也出聲道:「安平公主口中的嘯月狼可是一頭的灰狼?」
佑寧先回答李旭堯的問題,道:「你為了救它而被岱城修士所傷,它過意不去,將你帶來這妖族的十萬大山之中。」
誰料,李旭堯露出疑惑的表情道:「緣何會過意不去?我出手救他蓋因年幼時曾得它相助在先,如今不過是報恩而已。」
這回,歲偃也察覺出不對了,嚴肅地問起所有來龍去脈。
李旭堯仔細回想一番,娓娓道來。
李旭堯為忠肅王之子,自游跟著父親鎮守西南蠻部。
西南蠻部緊鄰十萬大山,多山地雨林,幼時的李旭堯並不是如今這般溫和守禮之人,他性子跳脫,時常一個人鑽入山野之中,惹得忠肅王又氣又急,將人禁足。可那個年齡段的孩子哪裡關得住,且越關越想往外跑。終有一日,李旭堯跑入深山,在一處山洞之中出了意外。
用他的話來說是撞邪了,神志不清地要將腦袋往尖銳的石頭上撞,千鈞一髮之際遇見一個少女,將他敲暈。等他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被一頭灰狼馱著離開山洞,往山下走去。
灰狼將他送回了忠肅王府便悄然離開,此後李旭堯再也不亂跑。
而也是從那時其,他將那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和灰狼視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多年來一直銘記於心。只可惜這些年來他始終沒有再遇見那少女於灰狼。
直至岱城修士帶著聖旨來帶西南蠻部,並開始在蠻部清剿藏在民間的妖物。西南蠻部才被李旭堯勸降,大慶人與蠻部土著之間還有些許歷史遺留問題沒有解決,岱城修士一來,強硬的態度便攪得整個西南雞犬不寧。
李旭堯不願自己的努力被這些修士毀掉,因此一面推託不配合岱城修士的工作,一邊監視著蠻部的風吹草動。
這一監視,還真讓他發現了幼年時救命恩人之一灰狼的身影。
於是李旭堯出面救下了被岱城修士追殺的嘯月狼樂游。
前有他推三阻四,不予配合,後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奪走岱城修士的獵物,駁了他們的面子,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岱城修士對他起了殺心。
再後來的發展,大家都看到了。
歲偃的眉頭從李旭堯開始回憶起就沒有鬆開過,如今聽完來龍去脈更是眉頭緊鎖,他問道:「你山洞撞邪是哪一年?」
「十五年前。」
又是十五年前,佑寧現在對「十五年前」這個時間點十分敏感,好似冥冥之中有很多事都是從十五年前起的。
就比如她也是十五年前出生的。
歲偃還在繼續問:「當時你遇見的那少女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