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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大人,您還好嗎?」妧姬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問道。
蚧巴魚妖兩排牙齒一閉一合, 道:「鏡子,給我鏡子。」
「什麼?」
「快給我鏡子!」它突然開始歇斯底里地尖叫。
妧姬一個沒留神, 被它掀翻在地。
蚧巴魚妖爬起身來,抓住一名精兵腰間的寶劍,將其推到在地,反手一刀砍下了精兵的胳膊,鮮血立即噴涌而出,不一會就在地上匯成一攤。
精兵沒有任何表情,依舊是呆滯的模樣。蚧巴魚妖如瘋魔一般,趴在那一攤血水旁邊,竟是以其為鏡,端詳起自己的模樣來!
「啊!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那個女人!」
只一眼,蚧巴魚妖就陷入了癲狂,它一個閃身至妧姬身前,雙手掐住她的肩膀,吼叫道:「你的秘法!我要你的秘法,馬上奪走那個女人全部的壽數,全部!我要她現在就死!」
它的力道十分大,指甲陷入妧姬的肉里,硬生生掐出了十個血洞。妧姬不敢表現出任何異樣,只能白著臉道:「可是大人,若要施此秘術,必須要拿到大慶公主的血肉才行。」
所以她才會直攻佑寧受過傷的腹部,只可惜最後沒有成功,她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人踹飛了。
思及此,妧姬眸光一沉。
「血肉……血肉……」蚧巴魚妖喃喃了幾句,突然丟下妧姬,踉踉蹌蹌地往海神廟內部跑去。
由於神像碎裂,神廟中庭一片狼藉。蚧巴魚妖跪在地上,抬手將搖搖欲落的眼珠子塞回眼眶裡,然後以臉貼地,似犬一般,在地上尋找著什麼東西。
幾番搜尋,它似乎發現了目標,伸手在地上一抹,又放入口中嘗了嘗,興奮道:「我先前傷了她,這是她留下來的血,用這個!」
妧姬走上來,掃了一眼,地上確實散落著血跡,大部分血點已經干透了,只有一處是半乾的狀態。她掐訣從半乾的血跡里凝出一滴,隨後閉眼默念咒法。
隨著咒語聲,半空中的那滴血紅光漸顯,妧姬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後蒼白如紙。
突然,她噴出一口鮮血,被迫停止施術。
「死了嗎?那個女人死了嗎?」蚧巴魚妖追問道。
妧姬虛弱地回答:「沒……那大慶的公主身上有大運勢,我奪不走她全部的壽數,只能……」
話未說完,蚧巴魚妖一個巴掌扇過來,怒罵道:「廢物!我封你當巫女,送人給你提升修為,你就只有這點能耐?!早知如此,當初就該選你姐姐!」
她罵罵咧咧地跑出海神廟,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勢,重新控制住精兵,發出命令,全城搜捕大慶公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妧姬靜靜地站在海神廟內,腳邊剛好是神像破碎掉落的一隻眼睛,她抬頭看著廟門外已經列隊整齊,準備返回皇城的精兵,與被精兵護起來的蚧巴魚妖,抬腳跟了上去。
只是第一步,落在了那隻眼睛之上,將其碾成碎屑。
*
瓦間市。
方使臣貓在房頂上,小心翼翼地觀察周遭的情況。
院門外的街道空無一人,而一條街外是瓦間市的集市,熱鬧非凡,人來人往,人群的喧囂蓋住了所有暗涌。
確定院落周圍沒有任何追兵或是可疑人物之後,他飛快地撤回內院,推門進入一間屋子。
屋內有兩人,一名美如冠玉的年輕男子,一名鶴髮雞皮的女子——正是歲偃與佑寧。
歲偃靠坐在拔步床的床柱上,佑寧半躺著倚在他懷中,耷拉著眼皮,氣若遊絲。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將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渡進她體內,以填補一直流失的生機,護住她的心脈。
「大人,暫未見異常,」方使臣抱拳躬身行禮後,小聲道,「殿下的情況還好嗎?」
歲偃面色凝重,道:「衰老之勢停住了,但情況不太樂觀。」
方使臣苦著臉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那妖怪定不會放過二位,現在估計正在全城搜捕二位,找到此處來是早晚的事。」
他出手幫二人,看中的就是這兩人的實力。大慶的公主看上去年紀輕輕,聽說卻是海美人事件中斬殺妖物的主力;另一位看模樣就知道實力不凡。原以為有這二人出手,定能拿下霸占了皇城的海妖,拯救安善於水深火熱之中,不料如今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境地。
歲偃沉默了半晌,他試圖用玉珏聯繫單丘,不求對方能趕來幫忙,至少辨認一下佑寧到底中的是何種術法,該如何解也是好的。
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海域,消息石沉大海。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人,她的白髮、她長滿皺紋的皮膚並沒有讓他產生半分厭惡,滿心滿眼都是迷茫與害怕。
這樣的情緒,自打出生起,還是頭一回,年輕的狐族小殿下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
是不顧一切直接找那蚧巴魚妖死斗?萬一過程中她情況惡化怎麼辦?
在這裡一直守著她?萬一那古古怪怪的安善巫女再來一個詭異的術法又怎麼辦?
歲偃無比悔恨自己仗著修為大成就散漫了起來,若是多學多看,說不定就知道該如何解這奇奇怪怪的術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