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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寧笑而不語。
三日後,疆北風遲國與海域安善國的使臣同時到達皇都。
雙方面見文宗之後,文宗派人宣佑寧覲見。
佑寧踏入議政殿。
殿中有六人,除去文宗還剩五人。風遲與安善的使臣穿著自己國家的特色服飾, 很好辨認。剩下三人中一人著道袍,年紀不大, 佑寧認得他,此人道號衡丹,國師碧霄之徒,在其閉關期間,都是由他暫代國師一職,主持祭司與祭拜之禮。
另外兩人作朝臣打扮,其中年紀大的那位看面相與姚貴妃有四分相似,想必就是門下侍郎姚添德了。剩下一位佑寧不認識,經一旁的公公提醒之後才知道,是禮部尚書鄧永言。
來頭都不小,佑寧暗中猜測文宗叫自己過來的意圖。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
此次兩國使臣日夜兼程趕來並非興師問罪,而是賠禮道歉外加試圖甩鍋的。
這個局面也在意料之中,風遲與安善兩國不論文武皆弱於大慶,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為了一頭野獸或是一個女人來問罪,反而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對方一頂帽子扣下來。
唯一沒預料到的只有雙方同時到達這件事,以至於兩家使臣面對面,都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甩鍋。
好在禮部尚書腦子靈活,一番調解之後將所有罪過推到那死去的妖物身上。風遲國是被妖物利用的倒霉蛋,海美人則是被妖物控制的可憐人。
雙方使臣大喜。
風遲國藉機提出願再進貢七彩比翼鳥一對,黃金萬兩,以求兩國永世修好。安善國也不甘示弱,緊隨其後表示願送來嫡公主以續秦晉之好,外加最新造船之術,聊表誠意。
顯然,文宗對這個結果很滿意,當即同意雙方的提議。
大勢已定,姚添德提議佑寧可同使臣一道去往安善迎接嫡公主回大慶。一來她是大慶大公主,身份夠高,足顯大慶恩威;二來她親歷海美人之死,若安善方問起來,也好有個交代。
叫佑寧前來是徵詢她的意見。
說是徵詢意見,實際上選擇權並沒有在她手上。
佑寧明白這個道理,順從地應下了這份差事。
不過,迎接他國嫡公主和親,只有佑寧一個主事人稍顯不夠,應酬之事還得有男子更得心應手。
文宗大手一揮,宣來二皇子李嘉昉,令他隨行。
李嘉昉在文宗面前擺出一副純良的模樣,出了議政殿就原形畢露。
他惡狠狠地道:「此去安善,你最好別拖我的後腿,不然別怪我不顧念手足之情。」
佑寧對李嘉昉的印象停留在「他覬覦歲偃」上,內心對此人十分不喜,不願搭理他,轉身就走,把人氣得不輕。
安善國使臣又在大慶呆了幾日這才啟程返航。來時輕裝簡行,返時聲勢浩大,由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領頭的迎親隊伍甚至吸引了不少百姓圍觀。
出發的港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佑寧頭一次見這麼多人,頗有些不習慣。反觀李嘉昉,站在船頭微笑著揮手同圍觀的百姓互動,時不時還要朝佑寧投來鄙夷的目光。
佑寧不樂意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清點完畢之後,便折身準備回船艙休息。
她注意到歲偃打從上船起,臉色就不太好看,有些擔心。
剛一轉身,身後爆發出陣陣驚呼,還有宮人的尖叫。
「二殿下!」
佑寧聞聲轉頭,發現原是李嘉昉得意過頭,沒留心腳下踩到什麼東西摔進河裡去了!
護衛們著急忙慌地跳下水救人,「噗通」聲接連不斷,就像下餃子一樣,圍觀的百姓發出陣陣鬨笑聲。
「活該。」佑寧小聲道。
罵完一回頭發現歲偃的臉色更加難看,連腳步都開始虛浮起來。
這下她顧不上李嘉昉,趕緊上前挽著歲偃的手,腳步如飛地跑回船艙。
本次出使安善大慶用的是一種名叫「蒼舶」的大船,長二十丈,能載六七百人,她所入住的船艙是主艙之一,大而華麗,在船艙內若不留心,完全感受不到是在海上。
剛一回艙,合上房門,歲偃便變回了原本的模樣,依著門虛弱地滑坐在地上。
自認識歲偃以來,佑寧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當即嚇了一大跳,忙問:「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歲偃面如菜色,嘴唇幾番蠕動才吐出幾個字:「我……暈船。」
佑寧愣愣地道:「啊?你說什麼?」
歲偃懷疑這人是故意的,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可惜因為太過虛弱,沒有任何威懾力,反而顯得眼波流轉,甚是動人。
佑寧不自覺地紅了臉。
歲偃道:「我狐族乃陸獸,離海而居,天性懼水,我……」
話位說完,大船拔錨起航,歲偃臉色一白,沒忍住「噦」的一聲乾嘔出聲。
與此同時,他頭頂黑色長髮下面突然鼓出兩個包包,隨著他乾嘔的動作,一對毛茸茸的黑色獸耳從發包里跳出來,一下子抓住了佑寧全部注意力。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對黑色的獸耳,一下子記起了曾經見過一次的那隻漂亮的黑色巨獸。
好不容易止住乾嘔,歲偃一抬頭就看見小姑娘呆呆地盯著自己的頭頂,他疑惑地問:「你怎麼這般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