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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唐決驟然想到什麼,一個翻滾湊到了雲葉寒的身前,狠狠地擰緊了眉毛。
躺在岸邊的少年眉目俊朗,臉色白皙,可嘴唇泛白、臉色極差,看上去……
「弟弟,醒了嗎?」他低聲問,「弟?小雲?」
沒有回應。
唐決的心「突突」跳了兩下,極不安穩。
「不會吧。」
唐決的喉結滾了滾:「明明我已經抱緊了,怎麼會有事呢。」
他即刻伸了只手出去,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雲葉寒的鼻息,動作輕得幾乎有些發抖。
在確認少年還有微弱鼻息的瞬間,唐決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好。
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就能救。
唐決幾乎沒有猶豫,心臟跳得飛快,匆忙地繃緊了手臂,以指尖為刃,在手腕上劃了一道傷口——
「……等等!」
這聲是從胸口傳來的,剛剛才醒來的屍骸龍有點不可置信地望著唐決這自殘般的行為:「龍王!你幹嘛呢!」
唐決沒理他,掰開了雲葉寒的口,即刻就要將血往他嘴裡灌:「廢話。當然是救我弟弟。」
屍骸龍不可置信:「你、你拿你自己的血去救?!」
屍骸龍自己的血都對人大有裨益,更別提龍王的血了。說唐決如今的血能活死人肉白骨都不為過。但祂從來沒看過有誰這麼大方,願意損自己修為去救旁人的!
「不然呢?」唐決被他這一聲喊停了一下,蹙著眉,「不拿血拿……哦,你是覺得這個血不好是吧?」
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猛地咬了一下舌尖,霎時間,幾乎與金子一般顏色的血汩汩地從傷口涌了出來。
「那這個怎麼樣?」唐決含著血含糊道。
屍骸龍要瘋了:「你說呢?!」
這他奶奶的可是舌尖精血啊,是所有血內最純淨、修為最深的血!
——那不就得了。
唐決沒猶豫,一把攥住了雲葉寒的下巴,猛地將自己的嘴唇貼過去,與他嘴對嘴。
第60章
溫熱的唇瓣柔軟細膩,靈活的舌尖無師自通地撬開了齒關。
這像是在渡氣,更像是一個不得其法的親吻,濕漉漉的兩個人靠在一塊,說不清身上到底是冰冷還是灼熱。
雲葉寒的知覺霎時恢復了一半,他只感覺自己的舌被輕輕地勾了一下,下一刻,口中就被渡過來了一股滾燙的金血。
雷霆一般的聲音在耳畔炸響:
「……唐決!你是不是瘋了,你這跟把自己的修為給他有什麼區別!」
「唔唔唔!」
別管我!
屍骸龍恨鐵不成鋼:「我還沒聽說過誰把舌尖血餵給旁人的!你特麼的真算是頭一份!」
「我又沒用你的血,」唐決與雲葉寒廝磨的雙唇微微挪開,聲音極啞,「你別說了!別讓我弟聽見……」
……這是唐決的血。
雲葉寒靠著本能抬舌根擋住了血液,猛地反震自己胸口,將那竄入他五臟肺腑的大補靈氣激了出去,重新輸給了唐決!
唐決渾身一震,不可置信一般捧住雲葉寒的臉頰,不信邪似的,更努力地將自己的舌頭伸了進去,給雲葉寒來了一個熱烈的法式深吻。
耳畔登時傳來了一陣屍骸龍牙酸的「嘖嘖」聲。
「你真狠!等一下你,你先聽我說……」
夠了。
別這樣。
別……別對我這麼好!
然而雲葉寒再著急也無法說出一個字,只能感覺自己的耳畔嗡鳴不止。
直到「轟」的一聲炸響,屍骸龍的聲音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他最留戀的、唐決唇畔的溫度,也漸漸地剝離開。
眼前是一片曠然的白光。
慢慢地,白光似乎變換成了光幕,其中浮現了一張張雲葉寒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或喜或怒,或笑或哭,都好似被定格住了一般。
時間在這一瞬似乎被拉長了。雲葉寒有點懵然地抬起手去觸碰那光幕,看到一陣陣波紋從他的指尖擴散開。
那些面孔被打散,又重新凝聚起來,甚至開始動了。
這是哪裡。
這是,什麼時候。
這是……誰?
雲葉寒有點困惑地蜷了蜷手指,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眼前的這張畫面。
剛剛生產完、虛弱而無力的婦人倚靠在破敗的木製床頭,身上蓋著的一床棉絮早就團成了乾癟的一團,濕噠噠地堆在鹹菜乾似的床單上。
婦人懷裡抱著一個白嫩可愛的小嬰兒,正吮著自己的手指乖乖巧巧地笑著。孩子睫毛纖長,眼睛黑亮,極漂亮。看得出媽媽也必定是個美人。
「……心寒。」
臉色蠟黃的婦人怔愣了一瞬,好半晌才裂開了乾燥的唇瓣,聲音沙啞地喊出這個名字:「雲心寒。」
一旁俯身哭泣的年輕女孩身體顫抖,抬起淚水漣漣的臉,試圖說些什麼:「姐姐,心寒,心寒不好……」
「秋天了,叫葉寒吧。叫他葉寒好不好?」
雲葉寒僵在原地,他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手心,掐出深深的血痕。
光幕中,婦人最終還是沒有回答。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有些無力地垂下了自己的手,孩子順勢滾到了一旁。原本正咯咯笑著的嬰兒被撞了一下,痛了,即刻就哇哇大哭起來。可憐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