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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醫院病床上,她好像剛分化成Alpha。她渾不在意地拔掉手上的針,掙脫束縛,從病房裡闖出來。

  有醫生和護士苦苦攔住她,而她紅著眼睛掙開,四處尋找郁落。

  ......找到了。

  女人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正閉目小憩。

  祁頌直直地看著郁落,心裡沒有如往常那般豎起堅硬防線,卻還是免不了警惕和猶疑。

  她不自覺地就往郁落那邊走去。

  郁落醒了過來。

  郁落柔聲勸她回病房,被她拒絕。

  郁落揉了她的發頂,命令她回去,這次她乖乖聽話了。

  她被郁落牽著回到病房,心裡有些想哭。

  這個好像真的是姐姐。

  還是說,只是逼真的「姐姐」?

  她彷徨無措,掩面哭得失聲,有如泣血。

  而郁落撫著她的發頂,說:「我不知道你在經歷什麼,又為什麼糾結真假。但如果你不確定真假,可以不用那麼苛責自己。」

  「哪怕這是假的.....你看起來心裡實在太累了。就算在假的我懷裡休息一下,也沒關係的。」

  這是真的。祁頌確定了。

  她抱緊了郁落,和郁落纏綿地接了吻,細細地撫摸和感受對方......

  而後,這場夢中夢醒了。

  她從床上起來,感覺枯敗已久的心靈被浸潤滋養得活過來。

  虛假的「郁落」在門外敲門,祁頌起身打開門,便見「郁落」說:「你該去餐廳洗盤子了。」

  「什麼洗盤子。」

  祁頌慢慢地眨眼,輕笑起來:「我剛剛和郁落接吻了。」

  下一秒,她被彈出了第七扇門。

  祁頌躺在門前賴著不動,反覆回味第七扇門的夢中夢。

  莫名地,她很確定、萬分確定。

  那不是純粹的夢中夢。

  否則怎會直到出了幻象都還在感到幸福。

  她可能真的是短暫回到了郁落身邊,與郁落親昵了一會兒。

  否則被前六道幻象折損得愈發乾枯萎靡的心,現在怎會清泉泠泠,岸邊鑽出嫩綠的新芽來。

  她閉著眼,微微勾起唇笑,眼尾流淌的淚水,久違地是因為愉悅。

  她有了進第八扇門的勇氣。

  要快一些、更快一些,回到姐姐身邊。

  她最最喜歡姐姐了。

  -

  「小頌,你回來看我們了?」

  年邁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臉上露出溫厚的笑。

  「嗯。」祁頌走到老人身後,推著她的輪椅,在孤兒院裡散步。

  「我們小頌有出息。」老人很自豪,「已經是國際明星了呢。」

  祁頌謙遜地笑起來,「多虧院長小時候把我撿回院裡,悉心照顧。」

  「以後還是要常回家看看。」老人說。

  祁頌應下,唇角的笑有些淡。

  不知為何,她從不覺得這個孤兒院是家。甚至整個世界,也沒有讓她覺得是家的地方。

  她從小就在街頭流浪,和路邊的流浪狗沒什麼區別。

  就像是被哪個主人拋棄了。

  哪怕後來進了孤兒院,一步一步成長為如今爆紅娛樂圈的視後,她也總覺得有種流浪的孤獨。

  吃飯孤獨,睡覺孤獨,連呼吸都是孤獨的。

  因為演戲需要,尋找教練教她衝浪時,格外孤獨。

  那天去北歐出差,無意撞見神秘浪漫的極光時,更是忽然孤獨得想要死去。

  作為娛樂圈耀眼的明珠,人們阿諛奉承,或真心誇讚和追隨。

  她其實只冷漠地覺得聒噪。

  她自我診斷——她大抵的確是心裡缺了一塊。

  至於那具體是什麼,她不太清楚。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祁頌拿出來,看見當前影壇最負盛名的三金影后李之芸給她發來消息,問她是否有空吃晚飯。

  李之芸在追她,但她討厭李之芸。

  這種討厭毫無緣由,如果一定要細想,似乎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紅心理——

  站在影壇之巔的最耀眼的影后,為什麼是你?憑什麼是你?

  可是,祁頌並不是希望自己取代李之芸。

  那她在眼紅什麼?

  祁頌想不明白。

  總之,她蹙著眉拒絕了李之芸。從孤兒院回來,躺在家裡。

  她今年23歲,卻心境平淡得好像隨時能死去。

  沒什麼期待,沒什麼方向,一切只是渾渾噩噩地向前流淌。

  她隨手拿起身旁的那本書——《挪威的森林》。

  她其實不那麼喜歡這本書,卻仍是反覆讀著。就像她也不那麼愛吃紅燒魚,卻反覆做給自己吃。

  這是她第四次讀這本書。

  和以前每次閱讀時一般,目光不自覺停頓在某一頁某一行:

  「......看向那濃郁落日。」

  濃郁落日。

  她會很喜歡這個詞,卻不知道這個詞究竟哪裡讓她心癢。

  反覆在嘴裡品讀很多遍,最終刪刪減減,這個詞只餘下兩個字——郁落。

  祁頌倏地忍不住捂住心口。

  那裡剛剛好像驟痛了一下,隨即傳來更多又麻又癢的感覺。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是在哪裡見過這兩個字?

  她打開筆記本,上網搜索,沒有什麼結果。根據人口普查統計,世界上甚至沒有人叫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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