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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的男人冷聲道:「憋著!這建高牆是為了防土匪防敵寇的,若誤了工期怎麼辦!」
瘦弱男人實在忍不住了,沉聲道:「若是真趕工期,你們還整日聚在這遊手好閒的喝酒麼?你們一直以來幹什麼活了?一直是我們幹的呀!」
男人站起來了:「你敢廢話了?信不信我明天就告訴李總兵你偷奸耍滑,直接把你弄走服徭役去。老劉當初就是得罪了我才這麼走的,你也想去是吧?
呵呵,到時候讓你白幹活還沒錢拿!我他娘是李總兵的長工,你是短工,你還敢問起我來.......」
身後有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回頭,見得後面站著一個高挑的男人。
閆景山深邃的眼睛露出一抹詭異的光:「原來閣下是長工啊?」
周圍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皆跪下了,帶刀侍衛冷聲開口:「這位是咱們工部尚書閆大人,奉旨巡視抽查築牆。」
眾人誠惶誠恐的跪下異口同聲:「拜見閆大人。」
閆景山笑了笑,大步朝著牆下去了,築牆尚未搭建完畢,這不過是個半人的高土牆而已。
他回頭看向那先頤指氣使的長工:「那位長工,請你過來。」
長工回頭左右看看,咽了口唾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無聲和閆大人確認。
閆景山:「對,就是你,莫看他人。」
長工過去了。
閆大人:「跪下。」
長工跪下了。
閆大人:「小長工,請用你的腦袋,撞一撞牆。」
長工愣了一下。
閆景山兩隻手豎進了袖管里,努努嘴,示意他快點。
長工跪在牆下,用腦袋撞牆。
「砰砰砰」三聲響。
土牆脆弱的土渣便已脫落,登時露出開裂的縫隙。
閆景山叫了停,於開裂的縫隙之處伸手一扣,城牆的土渣脫落,他繼續向裡面挖,挖出了稻草。
「哈哈哈哈哈哈!」閆景山一腳踹向土牆:「好活!好活啊!」
他抬腳繼續踹牆:
「這就是長工乾的活!!!」
他一腳一腳的踹著牆面,土牆搖搖欲墜,簌簌落土,沒人敢上去攔。
他怪笑著嘶吼:
「長工!乾的!好!活!」每語氣停頓一下,他便踹一腳牆面:
「長工!乾的!好!活!長工!長!工!長!工!!!」
其餘長工都很害怕,感覺這位閆大人對長工惡意很大。
半晌,趕來了個男人,倉皇跪下:「下官福滿城總兵李大信拜見閆大人!」
李大信見了地上的稻草,萬般惶恐,膝行而上,「請大人息怒!」
閆景山抓著手裡的稻草,扭頭瞪著李大信:
「築牆是為了防賊防寇,不是為了勞民傷財,為官者食朝廷俸祿,便要忠君愛國,不負皇恩浩蕩。
你的職責是要鎮守一方,為老百姓安居樂業。
憑這個,可抵禦不了外敵,保衛不了百姓啊。」
李大信一聽這話,深感自己職場生涯已到了盡頭,連連磕頭:「下官惶恐,下官該死啊!但是大人,這不是下官一個人能決定的事.......」
「把這個長工先宰了!以儆效尤!」閆景山垂眼怒視那長工。
李大信愣住了。
閆景山當眾說了一腔假大空的話,一個字沒提怎麼處理李大信的問題,更沒問他聽命於誰,而是直接殺了一個小長工。
這不存在殺雞儆猴,因為長工根本算不上一隻雞。
李大信剎那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李大信這才鬆口氣:「是是是,小人必當照辦。」
閆景山:「你免禮。」
李大信小胖手揮揮,一眾人統統退避了。
牆邊只剩下了閆景山和李大信兩個人。
李大信試探得問:「不知閆大人到訪,有失遠迎,還請到舍下一聚,為大人接風洗塵?」
閆景山笑了笑:「不急,這幾日且還有事忙,過些日子我再與你一聚,你好好做做準備!」他眯眼,望著李大信笑了笑:「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李大信一瞧,徹底放心了,這就是個貪官兒啊,做什麼準備?不就是給他準備些好禮物嗎!
李大信點頭:「是是是,下官一定多做準備,大人放心。」他移目看著城牆,輕聲試探:「大人,這牆,若推了重築,恐怕會誤了工期,您看這如何是好?」
他委婉的問閆景山,這稻草渣工程需不需要重築。
閆景山眯眼,望著李大信促狹一笑:
「此地邊陲小地,朝廷確實將服徭役之人都發去關塞重地築牆。
你確實也有你的難處,但為難,你也得想辦法克服一下。
小李啊,你好好的干。
皇上英明,隆恩浩蕩,必不會教有志之人埋沒於鄉野!」
閆景山還是說了一腔假大空。
聽上去沒有意義,被任何人聽走也抓不到把柄。
官場白菜聽了或許會拿不準他的意思,但李大信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他不是棵白菜,剎那就明白了閆景山不管這事。
李大信:「多謝閆大人指點。」
閆景山轉頭走了。
閆景山在眾人的簇擁之下登上馬車,漆黑的車廂,他臉色驟然陰沉,垂著眼看著自己手中死死抓著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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