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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縣令厚嘴唇兒妙語連珠,一個勁兒的跟沈清起表忠心拍馬屁。
沈清起慵懶的翻找,找到了一張自己的畫相。
他舉起來,仔細看了看,將畫相置於案上,貼心的為陸縣令翻轉。
坐在對面的陸縣令疑惑的望著沈清起。
沈清起抬手,將兜帽摘了,一盞燭光,映著他輪廓分明的臉。
陸縣令嘿嘿一樂,「您長得還怪好看的嘞。」
他不經意垂眼一看,笑容僵住了。
陸縣令小小的眼,在大大的畫相與沈清起本人之間不斷游移。
躍然紙上的人,與坐在他對面的人極為相像。
畫相下寫了一行小字:朝廷欽犯,疑似在逃。
陸縣令自問還算冷靜,他慎重的提筆蘸墨,將「疑似」二字劃了個大大的「X」,改為:「確認」
確認在逃。
第65章 芝麻開花節節高
陸縣令拍案而起,才欲咆哮一聲:來人,緝拿要犯。
卻見沈清起哂然一笑。
沈清起脊背貼在椅背之上,好整以暇的望著陸縣令:
「你自可將我交上去,但你要明白,這功勞仍到不了你的身。」
沒錯,這麼大的功,只怕又要便宜了府尹老賊。
欽犯,乃皇帝硃筆御批的犯人。
如將此功勞報了上去,只怕那府尹往後餘生,只剩了一句歇後語:
芝麻開花節節高。
思及至此,陸縣令坐下了。
他提防的看著沈清起:「你想做什麼?」
沈清起:「這要問你了,陸大人,你想做什麼?」
陸縣令眼中的提防更甚,他聽不懂啊!
沈清起:「是永遠當府尹的一條狗,至死都是個小小縣太爺。」他頓了頓,一雙眸子含著鋒芒:「還是一步步登於權利之顛,翻雲覆雨,攪弄風雲。」
陸縣令深深吸了口氣。
攪弄風雲?
怎麼攪?
府尹老賊壓在他腦袋上作威作福。
他目前攪屎都費勁。
他站起來了:「少誆本官!本官解決不了的事,你個後生能助我何,且你如今還是個戴罪之身!你自身難保!」
陸縣令怒道:「姑且不論你從何處道聽途說督查大人與私鹽有關,但確實讓你蒙對了,我已派人去查過,私鹽的船確是督察院的不假,但我不可能單憑你三言兩語,以後就與你這個朝廷欽犯為伍。我不揭發你,已是極限!你趕緊走!我就當沒見過你!」
他頓頓,連忙補充:「知道從哪條路走嗎?別從城裡走啊,別讓府尹看見你。」
沈清起沒走,仍是笑著:「蒙的?那你且蒙一個,給我瞧瞧。」
陸縣令皺眉沉默。
沈清起:「這條紅蓮江,貫穿兩廣,共設十五道水利關卡盤查,道道緊密,若非官船加之朝中有人授意,早就被查出個底朝天。」
你該知道,能動用水監之人為其效力,絕非區區督查一人所能為。
恰如石階,層層向上,最上方的石階之上,坐著你難以想像的權臣。
你一個小小縣令,試圖單挑一個權傾朝野的權臣。
陸大人,好膽氣。」
沈清起直接笑出聲了。
陸縣令一屁股栽在椅子上。
他聲音發抖:「怎麼辦?那我如今該怎麼辦?我已經動手抓人了!」
沈清起:「把抓來的人放走,私鹽扣下,黑白不提,府尹必定問你,你便說,此事正不知該如何處理,他自會讓你把私鹽交給他。你要如是照做,一問三不知。」
陸縣令:「然後呢?」
沈清起:「皆時,府尹自會再次與你暗示,他與私鹽有關。」
陸縣令嚇得面白如紙:「他為什麼要與我暗示?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與我暗示呢?」
沈清起:「當你恨一個人的時候,同時,那個人也一定在恨你。」
陸縣令如夢初醒。
原是府尹故意放出消息,府尹原是想借了督查之手將他做掉。
他淚都快下來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啊?我一直在替他背鍋啊!他一直在搶我的功勞啊!我送督查的禮,全被他截了啊!全是以他的名送上去的啊!我跟他無冤無仇啊!他為什麼呀?」
沈清起:「正因你急於與督查表現,你的上峰是府尹,你跨過府尹去討好督查,若你是府尹,你會怎麼想?
府尹的謀士幕僚,有太多安分守己的可用之人,他們正等待著你的位置呢。」
陸縣令醍醐灌頂。
沈清起:「你有什麼謀士幕僚呢?請問。」
倒裝句。
把陸縣令問個啞口無言。
他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個師爺,那師爺還三天兩頭的裝病告假,關外山倒算是自己人,可人們背地裡叫他惡捕頭,前兩天發現了一個刀疤還算機靈,可惜是個小混混。
陸縣令重新望向沈清起。
希望重燃。
「閣下請繼續,陸某在聽。」陸縣令的語氣都比先前和藹了很多。
沈清起:「想除府尹並非難事,他如何暗示你私鹽之事,你都裝作不知情,如何搶你功勞,你也不要急於辯解,如何讓你背鍋,你且認了便是。
時日長久,府尹看到了你的忠誠,自不會多加刁難。在這期間,你必須忍辱負重,且記著,當初山寨里弄來的那些土匪,好生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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