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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悄悄抹去眼淚,看看因為害怕也哭起來的小女兒,抬手替舒蘭擦gān眼角,輕聲道:“阿蘭,娘有話要單獨跟你姐說,你去外面找阿琅吧!”

  舒蘭還是第一次見到姐姐哭的這麼傷心無助,讓她也跟著心疼起來,此時聽到娘親溫柔卻不容拒絕的語氣,她本能地意識到娘親和姐姐有很重要的話要說,便乖乖爬下chuáng,看看埋在娘親懷裡的姐姐,不放心地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姐,你別哭了,咱爹就在外面,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的!”

  剛剛在廳堂,她聽見爹爹冷著臉提到了趙大郎的名字,知道是趙大郎欺負了她姐姐,幸好被大哥哥救了回來。

  軟軟的童音,帶著濃濃的擔憂和肯定,卻比什麼話都讓人安心。哭了這麼久,舒宛心裡的委屈也發泄了許多,此時聽到一向不懂事的妹妹的安慰,她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低頭朝妹妹露出一個虛弱卻堅qiáng的笑容:“阿蘭去吧,姐姐沒事了。”

  舒蘭“嗯”了一聲,三步兩回頭的出去了。

  母女倆看著她離開,秦氏斟酌了一下,剛想說話,忽聽舒宛疑惑地問道:“娘,咱們這是在哪裡?”程卿染抱她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意識不清了。

  秦氏嘆口氣,扶起舒宛,摸摸女兒慘白的小臉,“阿宛啊,你可知道,昨天來咱們家裡提親的就是程老爺?”

  舒宛錯愕地張大了嘴,兩家的條件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他怎麼會看上她?

  等等,難道這裡是程府?

  想到兩人的親密場景,她不可思議地問了出來:“娘,你們該不會,因為這件事,就答應了他吧?”

  今日之前,她對程卿染只有厭惡,後來程卿染雖然沒有徹底侵犯她,卻也不能說是坐懷不亂的君子,舒宛對他的感覺很複雜,既有感激,又有埋怨,更多的卻是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因為只要一見到他,她就能想起自已在他懷裡的不堪……

  秦氏聽出了女兒話音裡面的不滿,可事qíng已成定局,不能再瞞著女兒了:“你爹答應了。你先別著急,你爹也不僅僅是因為今日之事就答應的。昨天他來提親,我們因為不清楚他的來歷才打算拒絕,可今日他跪在你爹面前發誓要娶你,發誓會對你好一輩子,又道明了他的來歷背景,我們沒有理由再拒絕。你是擔心他的品xing-吧?傻孩子,聽娘說,他要是個好色的,絕對不會在那種qíng況下還能忍著……他沒有找旁人幫忙,也是怕傳出去有損你的聲譽啊!”

  “可他……”舒宛本能地想要說出程卿染對妹妹的無禮,抬頭對上秦氏無奈的目光,她又沒了解釋的心思,她跟他都那樣了,被他親過被他摸過,除了嫁給他,她還有什麼辦法?既然爹娘都覺得他沒有問題,她還能說什麼?事到如今,她不明白程卿染為何要娶她,唯有期望程卿染除了好色,其他方面並不是特別壞了。

  “娘,我都聽你們的。”

  秦氏心疼地摟她入懷:“放心吧,他雖然出身富貴,卻沒有大家公子哥的脾氣,偌大的府上,只有一個奶娘留下來的女兒照顧他日常起居,可見他品xing還是不錯的。”

  舒宛並不關心程卿染到底如何,反正總是要嫁人的,嫁就嫁吧。

  此時已近huáng昏,程卿染親自將五人送出門,派魏大將他們送回青山村。目光隱隱落在舒宛身上,卻見她頭戴帷帽,始終不曾看向自已。

  大概是害羞吧?

  程卿染沒有多想,將來,他有的是時間跟她相處,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趙大郎,早在得到舒茂亭的同意後,他就找機會安排兩個護院替趙大郎料理“後事”去了,看看時間,應該快回來了。

  第二日,對此一無所知的萬婆子再次登門,秦氏熱qíng自然地接待了她,表明願意與程家結親。

  在萬婆子看來,這個答案是理所當然的,說了幾句好話,便領著賞錢去程府道喜去了,根本沒想過其中發生了多少波折。

  當天晚上,舒蘭和蕭琅就都知道舒宛要嫁給程卿染了。

  舒蘭對嫁人的概念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姐姐要嫁給那個大哥哥了,然後就要搬到那邊去住,所以她很捨不得,晚上睡覺時跑到了舒宛的被子裡,摟著她的腰說悄悄話:“姐,為什麼嫁人就要搬到別人家裡去啊?讓大哥哥搬到咱們家裡不行嗎?我捨不得你走!”

  舒宛摸著妹妹柔軟的長髮,低低的聲音有些飄忽:“女子出嫁,男子娶妻,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沒有什麼原因。姐姐既然要嫁給他,這輩子就是程家的人了……輕易不能再回來。不過你放心,他家就在鎮子上,姐會儘量跟他相敬如賓,爭取多回家幾次。”她是不敢讓妹妹過去找她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舒蘭靠在姐姐的肩窩裡,聞著她淡淡的發香,喃喃道:“什麼叫相敬如賓?”

  “就是……我對他好,他也對我好。”舒宛輕聲道,又在心裡默念,至少表面上要做到這樣。

  她過去期待的嫁人生活,是像她的爹娘一般,互相照顧,即便偶爾有小摩擦,也會彼此體諒對方,這些,她大概無法在程卿染身上期待吧?他看中的,只是她的顏色。

  困意襲來,舒蘭打了個哈欠,“大哥哥人很好,他一定會對姐姐好的……”漸漸閉上了眼睛。

  舒宛自嘲地笑笑,見妹妹睡了,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旁邊的枕頭上,然後躺下,望著窗外漆黑的夜,久久無法入睡。

  姐妹倆的談話聲終於消散了,蕭琅翻個身,心頭很是煩躁。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舒宛會嫁給程卿染,那個道貌岸然的小白臉!可他終究只是個外人,一個才十歲的孩子,根本沒有立場勸阻這門親事,況且舒宛明明知道程卿染的為人卻還要嫁,恐怕是有必須嫁的理由吧?

  都怪趙大郎,那個禍害!

  蕭琅恨恨地握了握拳,早知道,他就該毫不留qíng地殺了他的。明天吧,明天再找機會。

  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對趙大郎下手了。

  廟會次日晌午,里正見兒子遲遲沒有回家,立即趕車去了鎮子。他以為兒子是在窯子裡廝混了一晚,沒想到找遍整條街都沒有打聽到趙大郎的消息,正茫然摸不著頭腦時,忽聽有人說,孤山寺的僧人今早在後山發現一具被野狗咬的面目全非的屍體,主持正請了鎮長張貼榜文請人認屍去呢。

  里正聽了,老臉刷的慘白一片,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他的兒子,可他還是丟了魂似的隨著看熱鬧的人流去了孤山寺,然後扒開擁擠的人群,走到了那具屍體前。他的目光,最先落到露在白布外面的那雙布鞋上,他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早上,他親手將這雙新鞋子遞給了兒子,哪怕現在鞋面上染了血,他還是認了出來。

  “兒啊,我的兒啊!”

  年近五旬的里正踉蹌著撲了上去,哀號之聲令人唏噓。

  程府。

  “老爺,那人的屍身被他老子領走了。”魏大低聲稟報。

  程卿染俊雅的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只道:“派人盯著那老頭子的動靜,他要是安安分分的,就不用理會,要是生了壞心思,直接動手。”

  “是。”魏大領命退了出去,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老爺還是那個老爺,並沒有因為身在鄉下,就真的收掉了所有戾氣。

  *

  舒展七月二十就要出發前往府城待考,所以舒家與程卿染商量之後,將小定的日子定在七月十六,吉日。

  這一天,陽光普照,又有一絲清涼的風,是個絕佳的好日子。

  秦家眾人早早就趕了過來,連同幫忙的村人一起準備酒席,舒家寬敞的院子裡整整擺了十張紅木大桌,專門用來招待客人。

  舒宛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喜慶綢衫,面帶羞澀地坐在西次間的炕頭,老夫人和兩個兒媳婦在旁邊陪她說話。一身粉裙的舒蘭乖巧地坐在姐姐旁邊,雖然聽不懂大家在說什麼,可姥姥、舅母臉上都帶著暖暖的笑容,她就跟著喜悅起來,原來嫁人是這麼好的喜慶事兒。再看看jīng心打扮過的姐姐,舒蘭突然覺得,姐姐今天比什麼時候都好看。

  吉時一到,程卿染騎著高頭大馬,親自帶人送來了小定禮。

  頭一抬便是一雙脖子上繫著紅綢的大雁,jīng神抖擻地被兩個小廝抬著,一看就是得到jīng心看顧的。單單這對兒稀奇的大雁就引來了一陣陣喝彩,更不用說後面八抬紅木大箱子了,雖然箱子是合著的,可只憑小廝們氣喘吁吁的樣子,就知道裡面那是實打實的有料。

  不過,不管這定禮多麼令人唏噓眼饞,大部分村人的目光,還是齊刷刷地落在俊美無雙的程卿染身上,這麼天仙似的人物,家裡又那麼有錢,舒家的大閨女還真是命好啊!

  一個個大姑娘小媳婦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卻只能目送送禮隊伍遠去。

  舒展和蕭琅,以及秦家三個風采各異的俊兒郎,昂頭挺胸地在大門口一字排開,將程卿染等人迎了進來。

  程卿染鄭重地向舒茂亭和秦氏行禮,又拜見了秦家眾長輩。不管旁人問什麼,他都應答如流,遊刃有餘,百忙之中還不忘朝他未來的小姨子眨眨眼。

  舒蘭越看程卿染越是順眼,他生的那麼好看,姐姐也好看,兩人站在一起肯定特別般配。

  笑的正開心呢,後腦勺突然被人用力彈了一下,回頭一看,就見蕭琅一邊往外走,一邊朝她招手。

  舒蘭氣呼呼地追了出去,“你gān嘛打我?”

  蕭琅指著擺在院子裡給眾人打量的八抬定禮加一對兒大雁,低頭問她:“你喜歡那些東西嗎?”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成親時,男方要送這些東西,聽伯母說這還是小定,大定時送的聘禮更多,既如此,他可要好好看著,等他將來娶懶丫頭,一定要比程卿染給的多。

  舒蘭瞥瞥那對兒雪白的呆雁,搖頭道:“不喜歡,還沒有圈圈漂亮呢,圈圈還會說話。”

  蕭琅扯扯嘴角,他期待的回答是喜歡,然後他就會告訴懶丫頭,將來他會給她更多,沒想到他還是高估了她的想法。

  到了午飯時間,秦家等女客在西屋裡落座,程卿染等人坐在東屋,幫忙的村人就在院子裡用飯。

  大魚大ròu,好酒好菜,眾人一直吃到日頭西斜,才陸續離開了。

  舒蘭的兩個舅母幫秦氏打掃完屋子,刷完碗筷,又稍稍坐了一會兒,一家人連帶舒展便也跨上了馬車。

  秦氏目送他們遠去,洗洗手回了屋子,見程卿染滿臉緋紅地躺在炕頭大睡,想到准女婿被兒子和外甥猛灌酒的樣子,便對同樣眼含醉意的丈夫道:“今兒個真難為他了,怕是從來沒有喝過那麼多酒吧?阿展也是,他才多大,竟也學著秦明大碗灌酒,等著吧,明早有他好受的!”

  舒茂亭笑著聽妻子嘮叨,聽著聽著,也躺在了另一邊炕頭,嘴上道:“不行了,我也困了,勞煩你……”說到一半,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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