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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上的溫熱已經變成了涼,林竹終於回過神,假裝生氣拍了外甥女小手一下,提著裙子走到門口,忍不住朝廚房抱怨:“大姐你閨女噓在我身上了,你賠我一條裙子!”

  一共兩進的院子,不但阿桔聽到了,前頭堂屋裡正在聊本屆chūn闈的翁婿倆也聽得清清楚楚。

  林賢汗顏:“阿竹這丫頭,要是有她大姐半分穩重我都知足了!”

  “阿竹還小,再說家裡又沒有外人,沒那麼多講究。”趙沉早已習慣林家的熱鬧,倒是有點擔心女兒,試探著道:“聽阿竹的話阿桔好像沒在屋裡,岳父要不要隨我去後頭瞧瞧?”

  林賢照顧過三個孩子呢,哪裡不清楚趙沉初為人父的心思,起身給他帶路。

  到了後院,趙沉一眼看到了院子裡兩顆梅樹,晶瑩白雪遮不住梅花的紅,清新喜人。

  趁岳父不注意,趙沉偷偷摘了一朵,進屋瞧見女兒在炕上玩得好好的,尿布已經換過,趙沉也不嫌岳父笑話,拿出手中梅花逗女兒:“燦燦看這是什麼?”

  聽到熟悉的聲音,燦燦歡快地叫了一聲,扭頭,沒看見爹爹,先看見眼前一塊兒紅。

  她不錯眼珠地瞧著。

  趙沉笑著把梅花往女兒手裡送。

  林賢咳了咳,提醒道:“梅花太涼了,燦燦還小,還是別碰涼東西好。”

  趙沉耳朵紅了,尷尬起身,到底沒有開口解釋他只是想逗逗女兒抬胳膊抓東西。

  “你們怎麼來後頭了?”洗菜洗到一半不太放心回來看看的阿桔挑開帘子,發現翁婿倆站在炕沿前,很是意外。

  林賢看看女婿,笑著解釋:“你妹妹大驚小怪的,承遠不太放心,過來瞧瞧。”

  趙沉則注意到妻子紅紅的手指頭:“你做什麼去了?”

  阿桔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知道趙沉擔心什麼,忙解釋道:“娘想親自做幾道菜給咱們嘗嘗,我也好久沒下廚了,賴著娘非要給她打下手,廚房一直燒著熱水,挺方便的。”

  當著岳父的面,趙沉不好說什麼,對林賢道:“岳父咱們回去吧。”

  林賢頷首,率先走了出去。

  門帘落下,屋裡只剩林重九一個孩子跟自家丫鬟,趙沉將妻子拉到門板後面,摸摸她手,確定手是熱乎的,心才徹底放下,小聲怪道:“你就是閒不住。”

  阿桔低頭,拽著他腰間玉佩回嘴,聲音輕柔幾不可聞:“不喜歡我做菜,那一會兒你別吃啊。”

  他對她一日比一日好,兩人相處時她也漸漸沒了最初的緊張侷促。

  趙沉喜歡她這樣,喜歡到忍不住現在就把她壓到炕上看她還敢不敢頂他,但他最終只是溫柔地拍了拍她腦頂,又捏捏她耳垂,匆匆去追岳父了。

  腳步聲遠去,阿桔繼續在門板後站了會兒,等臉上沒那麼燙了,才去看女兒。

  燦燦一眨不眨地盯著娘親頭頂看。

  阿桔心軟軟的,俯身親她:“燦燦是不是想娘了啊?”

  燦燦不說話,小手抓啊抓的,嘴角流了一道口水。

  阿桔失笑,摸出帕子替女兒擦過嘴角,對跪坐在一旁的弟弟道:“你跟燦燦玩吧,我去廚房了。”

  林重九乖乖點頭,好奇地看著長姐頭頂。

  阿桔沒留意,轉身要走,卻聽到女兒著急的叫聲,阿桔愣住,回去繼續哄女兒,很是納悶這次女兒怎麼不讓她走了。那邊熟悉母女相處qíng形的綠雲終於再也忍不住,湊到阿桔身邊小聲說了一句。

  阿桔不太相信,但是抬手在腦頂摸摸,真的摸了一朵紅艷艷的梅花下來。

  看著手裡新摘不久的梅花,阿桔臉越來越紅,原來剛剛他不是單純地摸她腦袋,而是為了這個?

  門外傳來妹妹的腳步聲,阿桔忙把梅花jiāo給綠雲拿著逗女兒,迅速走了,免得被妹妹打趣。

  只是出了屋門,阿桔又在屋檐下站了會兒,怕女兒因她走了哭鬧。

  可屋裡好好的,她聽到妹妹打趣女兒臭美,這么小就喜歡花。

  阿桔咬了咬唇。

  趙沉是個壞胚子,女兒也是個壞的,居然捨得娘親走卻捨不得她帶走她的花。

  埋怨歸埋怨,回廚房的路上,眼裡滿滿都是笑。

  作者有話要說:趙燦燦:都怪爹爹,害我被娘親埋怨了!

  趙灰灰:娘親戴花好看不?

  趙燦燦:最好看了!

  偷聽牆角的娘親撇撇嘴,笑了。

  ☆、第96章

  初四這日,趙沉去同僚家赴宴了,阿桔留在林家跟家人說話。

  短短三日轉眼即過,明天便要歸家,阿桔很是不舍。晚上母女三人睡一張大炕的日子,一年到頭能有幾日?

  日頭暖融融的,飯後母女三人坐在炕頭,讓燦燦自己躺在中間玩。

  柳氏提到了初八郭家請客的事,“咱們家送什麼樣的禮合適?”林家在京城目前就趙郭兩家親戚,趙家新年不請客了,等著二月初七燦燦百天時好好熱鬧一場,所以去郭家做客送什麼禮,她心裡沒譜。

  禮重了林家送不起,輕了確實也不太好看,阿桔便幫母親出了些主意。這一年她跟在寧氏身邊常常看她打點這些東西,倒是有了些心得。而且聽寧氏的意思,等燦燦百日後,趙允廷便打算正式把侯府對牌jiāo給她了,畢竟太夫人jīng力有限,而寧氏管家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柳氏得了女兒提點,心裡有了譜,去外面忙活了。

  屋裡就剩姐妹倆,林竹側躺著跟外甥女玩,細白小臉在陽光下比燦燦的不差什麼,都嫩嫩的chuī彈可破。

  看看越長越好看的妹妹,阿桔記起一件事來,困惑地問她:“這兩個月你在家裡都做什麼呢?上次寶珠說她請你去她家做客,你都沒去?”妹妹好動,這邊左右街坊沒有跟她年齡相仿的姑娘,按理說她該樂意去郭家做客啊。

  林竹眼皮都沒抬,依然晃著外甥女的小手玩,“天冷了我不想動,再說郭夫人看著挺嚴肅的,我有點怕她,就不想去。”

  阿桔無話可說,又問她:“那初八那天你去不去?去吧,多認識幾個小姑娘,平日裡走動走動,免得你自己在家沒趣。”

  林竹點點頭,反正男女不坐在一個地方,她不怕撞見郭子敬。

  “對了大姐,去年上元節你跟姐夫去看燈會了,好看嗎?比咱們鎮上的如何?”林竹好奇地問。

  阿桔一聽就知道妹妹想出去玩了,笑道:“比鎮上的好看多了,你想去啊,到時候我跟你姐夫一起過來接你跟小九,咱們一起去看燈。”人多才熱鬧,有他們照看,父親母親也放心。二月初父親就要參加chūn闈了,今年肯定沒心思看燈。

  林竹高興地笑,笑著笑著拍拍阿桔大腿,朝她眨眼睛:“大姐,你擅自叫上我們,姐夫多半會不高興吧?我早看出來了,姐夫巴不得天天就你們倆待在一起呢,你看他,這兩天總是找藉口往這邊湊,也不知道是想看燦燦還是看你。”

  “閉嘴吧,再胡說不帶你去了!”阿桔伸手去捏她臉蛋。

  林竹也不躲,乖乖等著讓長姐捏,眼睛看著長姐微微泛紅的臉,看她眼裡藏不住的幸福,不禁羨慕道:“大姐你真幸運,姐夫對你這麼好。”

  她大眼睛巴巴地看著自己,阿桔突然就捨不得捏了,改成摸摸妹妹腦頂,柔聲道:“別急,今年我幫你看著些,遇到合適的就跟娘說,你也會嫁個跟你姐夫一樣好的人的。”妹妹十四了,確實該留心妹夫人選了。

  林竹別開眼。

  腦海里浮現那日在木雕鋪子見過的人,他托著猴子摘桃的木雕逗她,笑得那麼好看。

  不是誰都能一眼就找到會對她好一輩子的男人的。

  她翻個身,閉上眼睛睡覺。

  被日頭曬著,阿桔也有點困,抱過女兒哄了哄,放下被子準備午睡。

  結果剛把女兒哄著,柳氏進來了,一看屋裡qíng形,小聲對阿桔道:“承遠回來了,醉得一塌糊塗,你快去瞧瞧吧,我幫你看著燦燦。”

  “都說了讓他少喝點的。”阿桔一邊小聲抱怨一邊放輕動作出了被窩,匆匆穿鞋朝客房去了。柳氏搖頭笑笑,男人們出去做客,有幾個不喝酒的?

  替孫女掩好被角,柳氏拿過做到一半的繡活,坐在次女跟外孫女中間繡了起來。

  前頭阿桔過去的時候,陳平剛端了一盆熱水進去,林賢正站在炕前看著女婿喝醒酒茶。阿桔一看趙沉泛紅的臉,就知道這次是真喝多了,埋怨地瞪他一眼,接過林賢手裡托盤放到一旁,勸道:“爹爹你回去吧,這邊有我看著就行。”

  林賢點點頭,邊往外走邊勸女兒:“他已經夠難受了,你就別再說他了,收拾收拾快睡覺吧。”

  阿桔心不在焉地嗯了聲,送走父親,見陳平站在門口,小聲問他:“席上都有誰?”趙沉的酒量她不太清楚,但趙沉出門做客那麼多次,真沒有喝醉過,剛剛看著也不像是裝的。

  陳平低頭回道:“安王府世子也去了,跟他拼的最厲害,兩人在席上都沒事人似的,往外走時世子倒地上了,大爺上了馬車才開始吐。”

  語氣里隱隱有些得意。

  阿桔可不覺得能喝酒算什麼本事。

  她只是心疼,沒再多問,匆匆進了屋。

  門外陳平鬆了口氣,體貼地將門帶上,到一邊牆根下守著去了。

  屋裡頭,阿桔幫趙沉把身上外袍扒了下來扔到外間,先倒茶給他漱了好幾次口,確定人是真的不想吐了,這才放下被子讓他躺倒裡面,她打濕帕子給他擦臉。

  趙沉慢慢睜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頭頂的人,鳳眼比夜晚天上的繁星還要亮,嘴角也揚了起來。阿桔見他還笑,用力擦了他臉一把,“他跟你拼酒,你就非要跟他喝?最後弄成這樣,誰難受啊?”

  趙沉握住她手笑,“放心,他肯定比我還難受。”男人之間的事,說了她也不懂。

  阿桔是不懂,只心疼地看著他,小聲道:“他再難受跟我也沒有關係,你難受一點我都……不願意。往後他再招惹你,你索xing別理他。”在她看來,安王府就沒有好人。

  如此小孩子氣的話,趙沉失笑,“好,他再來找我喝酒,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他,說我妻子不許我跟他喝,行了吧?”心裡卻暖烘烘的,肚子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就算唐英短短一年連升三品成了錦衣衛鎮撫使,深得皇上器重,那又能說明什麼?他比唐英少的,只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唐英是從百戶升上去的,而他一開始就當了一衛指揮使,自然顯不出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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