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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麼會不同意呢?

  她那麼容易心軟,那麼單純好騙,他說什麼她都輕易信了。

  就是因為她如此軟,他才一次次在她面前打消那些不顧她喜好只顧自己意願的念頭,沒有娶到她就馬上要了她,而是小心翼翼哄著。其實現在她已經動心了,他卻不敢了,至少在告訴她真相之前不敢,他先不要,那樣坦白的時候,他在她心裡,好歹沒有壞到家吧?他很想現在就告訴她實qíng,卻怕她剛暖起來的心一下就冷了,他不敢,再等等,等大局落定時再說,沒有多久了,下個月就能得到消息了……

  “阿桔,可以嗎?”他低頭貼上她額頭,輕輕地問。

  阿桔全身發燙。他在她身上,他的所有變化她都感覺到,害怕又慌張,似乎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羞於承認的期待。只是,她要怎麼回答他?說可以,誰家姑娘在這種時候有那麼大的膽子?說不可以,他會不會誤會她還在抗拒他?

  她閉上眼睛,決定把一切都jiāo給他。

  趙沉早料到她會這樣,他艱難地繞過那裡,攥住她胳膊,不甘心地捏了兩把,咬她耳朵:“今晚先放過你一回,阿桔我等你,早晚我會等到的,那時候你看我怎麼收拾你!”他翻身下去,從她身後抱著她跟她說話,故意讓她感受他的決心。

  阿桔乖乖的聽他威脅,一動不敢動,如果說前一刻還有點說不清的失落,現在就只剩下緊張害怕了。平時他再冷,身上也有種貴氣,笑起來更是溫潤君子模樣,可那地方,貴氣沒有,嚇人的痞氣十足……

  一夜緊緊相擁又相安無事,次日趙沉跟寧氏打過招呼,去縣城了。

  阿桔也是早上才知道他今日要出門的,好在弟弟妹妹都在這邊,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沒有覺得捨不得。他有生意要忙,總不能天天留在家裡陪她啊,晚上回來就好了。

  自此之後,阿桔的生活穩定了下來。

  趙沉隔幾天會出門一趟,早出晚歸,晚飯必定會回來同她們婆媳倆一起用,晚上做些小動作說些嚇唬人的話,一直都沒有做到最後一步。阿桔心頭漸漸有些複雜,既感動他堅持等她說願意的溫柔體貼,又煩惱每次他問的時候她真的說不出口,然後怕趙沉誤會,幸好他沒有,依然溫柔待她,偶爾厚臉皮。更讓阿桔確定趙沉沒有生氣的事是,每隔三日趙沉就會帶她回家一趟,他教弟弟功夫,她在家裡陪家人說話,吃完晌午飯兩人再回莊子。

  能如此頻繁回娘家,丈夫願意帶她婆婆也不嫌棄,遠近村子恐怕只有她這一份。

  除了心底一點點小遺憾,阿桔挺滿意這樣的生活的。

  快進臘月時,下了一場大雪,足有一尺來深,過幾日路上雪都化了,趙沉再次出了門。

  那時他臉色不太對,阿桔以為是生意上的事,問他,趙沉含糊了過去,反正阿桔也不懂,就沒有追問,只幫他系好斗篷,叮囑他早點回來。送走丈夫,她像往常那樣去寧氏那邊跟她說話,婆媳兩個坐在熱炕上,輕聲閒聊。

  窗外忽然傳來鑼鼓聲,只有里正有大事要宣布時才會這樣連續地敲。

  阿桔好奇地扭頭,這是出什麼事了?

  寧氏面容平靜,慢慢放下茶盞,對挑簾進來的問梅道:“你派人去看看。”

  問梅立即退了出去,約莫一刻鐘後回來了:“夫人,聖上薨了,新皇即位,舉國守喪三日。”

  ☆、第42章

  先皇駕崩,舉國守喪。

  這等大事,對於老百姓而言也就是原本安排好的婚事要推遲幾日,家門口掛上白布做做樣子算是守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只要朝廷不打仗,只要自己過得好,誰做皇帝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就連阿桔,聽到這消息也沒有什麼心緒變化,於她而言,皇帝死了還不如里正出事更震撼。當然,她就是胡亂打個比方,可沒有詛咒里正的意思。

  她看向寧氏。

  寧氏朝她無奈一笑,吩咐問梅去囑咐下人們,這幾日都穿素淨點。

  問梅走了,婆媳倆繼續之前的話題。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趙允廷正候在崇政殿外,等候先前的明王而今的唐文帝傳喚。

  崇政殿是唐文帝處理朝務的地方。

  寒風呼嘯,趙允廷身在京城,心裡卻惦記著登州的妻子。

  朝中局勢瞬息萬變,長子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這邊的事,他應該也知道了吧?

  趙允廷恨恨攥緊了拳頭。

  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太子倒台便是國公府沒落之時,也是他休了秦氏迎回妻子之時。誰料秦氏之父鎮北將軍秦思勇滅絕人xing,竟然連同母胞弟定西將軍都要殺害,在定西將軍叛變協同太子bī宮之時將其攔截,親自取其頭顱,投靠當今皇上。唐文帝自然不傻,朝廷雖有兵力險勝秦思勇,但如今秦思勇主動投靠,不費他一兵一卒,而今又是大局初定需要維.穩時期,唐文帝收到定西將軍的人頭後頓時既往不咎,廢了舊太子圈禁於皇陵,老國公、定西將軍作為慫恿太子的jian臣全族午門問斬,而秦思勇大義滅親,將功贖罪,依舊是他的鎮北將軍。

  趙允廷都能猜到今日唐文帝叫他過來做什麼,他跟國公府的恩怨,可是從來沒有瞞過唐文帝,若不是有仇,當初唐文帝也未必敢全心信任他。

  “侯爺,皇上傳您進去了。”唐文帝身邊的大太監魏源笑著走了出來,微微躬了身子。對於這位有從龍之功的新任戶部尚書延平侯,魏源見面也得客氣三分。

  “有勞魏公公。”趙允廷同樣以禮相待,隨即收起心中思緒,跟在魏源身後朝殿內走了進去。

  “臣趙允廷,見過皇上。”到了殿內,趙允廷俯身朝書桌後審批奏摺的龍袍男人行禮。

  唐文帝沒有看他,寫完最後一筆才起身,親自走過去將趙允廷扶了起來,而後將一本西北邊關新送上來的奏摺遞給他:“你看看這個。”言罷轉身走到內殿供他休息的榻前坐下,自有宮女捧上熱茶。

  唐文帝輕輕品了一口,放回桌子上,看向已經看完奏摺肅容站在一側的男人,道:“胡人觀我內亂,調兵遣將準備伺機來犯,你有何看法?”

  趙允廷沉穩開口:“皇上初登大位,根基未穩,此時不宜大興戰事。”

  唐文帝頷首,半靠在榻上,食指輕輕敲著膝蓋,輕聲與他道:“先前籌謀大事,咱們將整個國公府都看做廢太子那邊的人,未料秦思勇早與廢太子、定西將軍有罅隙且積怨頗深,故此他看出朕勝券在握,臨時倒戈,既保全了自己,又報了大仇,可謂狡猾yīn狠之極。這種人,朕本不yù用,奈何秦家在邊關積威甚重,胡人懼怕秦家軍才不敢來犯,此時朕既沒有名頭派兵西北,也要考慮邊關安定,只好先不動他。允廷,秦思勇一兒二女,如今只剩你府上的秦氏一個,自小便是他掌上明珠,在朕找到接替秦思勇的人選之前,只好委屈你繼續與秦氏虛與委蛇。你府中的事朕不gān涉,明面上別鬧太大動靜便可。不過你應該明白,如果秦氏出事,秦思勇便成了徹底的孤家寡人,無牽無掛手握重兵,必定會成為朝廷心腹之患。”

  趙允廷心中苦澀。

  秋後再找秦思勇算帳,唐文帝這話也只是說得好聽罷了。如今秦思勇沒有qiáng勢的父親兄弟子侄,沒有兒子繼承他的地位,就算再生出兒子,也得十幾年後才成氣候,只要他不造反,唐文帝巴不得多一個後繼無人的悍將,少一塊兒戰事。至於秦思勇會不會造反,趙允廷了解秦思勇,他這輩子就一個妻子,乃重qíng之人,這次大義滅親,除了長女在太子府難產一屍兩命、兒子又被二房因爵位之爭yīn謀害死,未嘗不是料到他出事後秦氏的境地,因此為了唯一的女兒才不顧世人謾罵手足相殘。秦氏好好的,秦思勇就不會造反,唐文帝便不會動秦思勇,而他若是為了泄憤動了秦氏,壞了唐文帝的大局,得罪皇帝,他能得什麼好?

  君臣君臣,他再努力,也抵不過一個君意。

  “皇上放心,臣知道該如何做了。”趙允廷恭敬地道。

  唐文帝很滿意,說完大事,問及趙允廷的家事來,“承遠年後十八了吧?這麼多年委屈他們母子了。寧氏,雖然秦氏動不了,只要你能處理好內宅,你接她回來,別鬧得滿城皆知她身份便可。至於承遠,他的世子之位是先帝下旨削奪的,朕不好馬上封他世子,先讓他回來吧,開chūnchūn獵,若他有本事脫穎而出,朕給他安排個差事,歷練兩年有功了,再封他世子旁人也挑不出錯,你看如何?”秦思勇是白得的便宜,趙允廷則是一直跟隨他的忠臣,當然不能太委屈了他。

  趙允廷能如何?除了秦氏這個變故,其他跟他所料也差不多。

  謝過唐文帝,趙允廷出了宮,在宮門口chuī了一刻鐘的冷風,回府去了,提筆給妻子寫信。

  趙沉等的就是他的信。

  “母親,你怎麼看?”趁阿桔歇晌的時候,趙沉跟寧氏商量起來。

  寧氏看過丈夫的信,笑著放到一邊,問趙沉:“回去,不回去,無疑就這兩條路,承遠,你別管娘,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看著無論發生什麼都處變不驚的母親,趙沉心中酸澀,坐到她身邊道:“娘,以前我想更名改姓出去建功立業,自己掙前程替你報仇,你說我衝動不懂事,一來可能功名沒掙到自己先出了意外,二來只要我成功,總有回京那一天,父親認出我後必定要認我,本朝重孝,無論皇帝多看重我,都會希望我認祖歸宗,這樣終究還是要回侯府,不過是繞了一個大圈而已。”

  寧氏頷首:“就是這個理,世上那麼多人,出人頭地哪有那麼簡單?你改了名字,便只是一個普通人,即便功夫好,沒有半點人脈,如何確定短短几年一定就能升上去?再說,你的一切本事都是你父親安排人教給你的,他或許不是一個好丈夫,但對你這個兒子,他已經努力做到最好了。所以承遠,你是趙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沒有道理為任何人任何事拋棄這個身份。”

  “娘還是希望我回府?”趙沉並不意外地問。

  寧氏拍拍他手,反問:“為何不回去?難道多了一個秦氏在侯府,你就怕了?”

  趙沉冷笑:“兒子從來沒有將她放在眼裡過。也好,現在她還有個鎮北將軍護著,我就讓她看看她的靠山是如何倒的,扳倒一個堂堂大將軍總比落井下石欺負她一個弱女人好聽。只是,此事一兩年內怕是辦不到,娘你要受些委屈了,要不你別回侯府了,住在外面的莊子裡,我時常帶阿桔過去陪你?”

  寧氏搖頭,拿起信道:“我會受什麼委屈?名分,娘這輩子只有一個名分,那就是你父親的元妻,現在娘活著,只是捨不得你罷了,想看你成家立業,看你給我生幾個孫子孫女。承遠,你記住,只要咱們一家人能過在一起,娘頂什麼虛名都無所謂。何況你父親給我安排了個你義母的身份,不是姨娘,她就管不著我,我自己住在馨蘭苑,你跟阿桔每日都可以過來看我,跟住在這邊有何區別?還有阿桔,你有了差事不可能天天都待在家裡,有娘在府里,你在外面辦差也安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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