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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守是糙漢子,臉皮夠厚,楚盈在這兒他可能還會心虛,現在小姑娘不知為何跑了,廖守便理直氣壯地道:“臣先前不要字畫是以為字畫沒用,今年聽說字畫比金子還值錢,就開始學了,二姑娘在那邊作畫,臣手痒痒,湊過去看了會兒。”

  明惠帝揭穿他心思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會兒就一心找樂子了,朝楚盈的粉jú圖揚揚下巴,問他:“那你說說,盈盈這幅畫能賣多少銀子?”

  廖守裝模作樣看會兒畫,直接道:“臣估不准,至少一百兩吧。”

  陸明玉忍俊不禁,低頭笑了。

  廖守看她一眼,心裡不由地犯嘀咕,難道他說少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人見過了話說過了,心意也拐著彎讓女方知道了,再繼續留廖守在這兒外甥女可能會不高興,規矩避諱畢竟在那兒擺著,明惠帝擺擺手,打發廖守道。

  廖守恭聲告退,往外走時,腦袋往南邊窗子偏了偏。

  跟前就剩自家人,明惠帝低聲問外甥女,“阿暖覺得廖守如何?”

  陸明玉沒有裝糊塗,淺笑道:“廖大人年少有為一表人才,更是皇舅舅身邊的大紅人,當然堪稱佳婿,只是盈盈的婚事,還得等她大哥回來,讓他做主才行,我不好擅作主張。”她也做不了主,楚盈上面還有太夫人這個親祖母呢。

  明惠帝點點頭,捏捏棠棠小手道:“朕知道,就是先給你提個醒,要是覺得廖守還行,別家提親的就先不用考慮了。”

  “皇舅舅可真關心廖大人。”陸明玉小聲地嘀咕。

  明惠帝看著對面嬌俏可愛的外甥女,別有深意地道:“朕也關心世謹,本來也為世謹相看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沒想到朕還沒開口,他先把朕的外甥女定下了,弄得朕措手不及。”

  陸明玉臉紅了,順勢請辭:“皇舅舅就會欺負我們,我還是抱棠棠快點回家吧,以後都不來了。”

  時候確實不早了,外甥女又不肯在宮裡用飯,明惠帝沒有qiáng留,戀戀不捨地稀罕棠棠兩口。陸明玉給棠棠包斗篷時,明惠帝吩咐郭邕去取兩套新制好的彩墨,賞給陸明玉姑嫂倆。

  彩墨可是稀罕東西,陸明玉領著小姑子甜甜道謝。

  她們娘仨走了,明惠帝陪陸筠膩歪了會兒,然後送陸筠去屋裡歇息,他派人又把廖守叫到了乾元宮。看著眉宇間終於多了一絲chūn意的大齡忠心臣子,明惠帝一邊翻看奏摺一邊問道:“盈盈蕙質蘭心,多半已經看穿你對她有意了,接下來有何打算?”

  廖守震驚地抬起頭,“她,她怎麼看穿的?”難道後面皇上又跟她說什麼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這麼傻?”明惠帝嗤了聲,看他一眼,繼續批閱奏摺。廖守在大事上絕對不傻,至今沒人能占他一分一毫的便宜,只是男女qíng愛上,看他今天的表現,簡直缺根弦兒。

  皇上態度如此肯定,廖守心裡再難平靜。之前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問她,現在人家都知道了,他主動湊過去接下來卻再無動靜,好像不太合適,被她誤會他是那種隨意親近小姑娘的風流子弟怎麼辦?

  去國公府提親?

  又似乎太快了,而且楚行還沒回來,現在去提親也沒用。

  雖然不知道明惠帝為何要管他的婚事,廖守還是老老實實回道:“等,等楚行回來,臣探探他的口風。”楚行與那些高傲顯擺的世家子弟不一樣,或許楚行願意與他親上加親……

  明惠帝嗯了聲,最後叮囑道:“朕幫你牽線了,接下來能不能成,得看你自己的,若是娶不到盈盈,以後朕不會再管你。”

  廖守知道好賴,撩起衣擺跪了下去,高聲道謝:“謝皇上隆恩!”

  明惠帝看看他,該說的都說了,打發他下去。

  廖守卻跪著沒動,搓搓大手,腆著臉道:“皇上,二姑娘那幅畫她帶走了嗎?若沒帶走,皇上也賞了臣吧?”他看不懂字畫,但他喜歡她的畫,真能把畫討過來,回家他就掛在chuáng裡面,每晚都看幾遍。

  明惠帝行事有分寸,若是楚、廖兩家已經正式結親,他會讓廖守如願以償,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他怎麼能把一個大家閨秀的親筆字畫賞給一個臣子?萬一親事沒成,廖守再不小心走漏風聲,楚盈的名聲就受損了。

  瞪了廖守一眼,明惠帝冷聲道:“回去抄五遍《女戒》,明早jiāo給朕。”

  廖守傻了,他被皇上收留後才開始讀書認字,但從沒看過《女戒》,那是什麼東西?

  沒討到心上人的畫,反而被罰抄東西,廖守垂頭喪氣地走了。

  那邊回國公府的路上,陸明玉輕聲給小姑子講笑話,“皇上問廖大人你的畫值多少錢,廖大人張口就說一百兩,可見他也覺得盈盈畫的好呢,盈盈以後不許再自謙了。”

  楚盈小臉都紅透了。她作畫只是因為喜歡,為了打發時間,長輩們夸好是鼓勵她,真掛到外面去,能賣十幾兩都是好的。先前她還懷疑明惠帝說廖守不懂字畫只是隨便說說,現在看來,廖守果然是不懂。那也就是說,他當時真的是為了看她才湊過去的。

  他一個大男人,看她,是,喜歡她了嗎?

  楚盈心怦怦的越跳越快。她平時很少出門,沒見過幾個外男,今年開始很多人來家裡提親,為的肯定是她國公府姑娘的身份,畢竟那些男子沒見過她,廖守算是她知道的,第一個可能喜歡她這個人的男子。

  只是廖守冷冰冰的,似乎比大哥還冷,他也會喜歡人嗎?

  “盈盈,你覺得廖大人如何?”陸明玉盯著小姑子看了一會兒,見楚盈臉蛋慢慢恢復白皙,她好奇地問。

  楚盈明白嫂子的意思,微微抿唇,垂眸道:“只聽大哥提過他幾次,為人如何並不了解。”

  這話說得十分閨秀,陸明玉笑了笑,沒再追問,至少在廖守有所表示之前,她都不打算探小姑子的口風了,免得最後廖守沒有任何行動,小姑子卻亂了心。

  ~

  十一月底,楚行在南中一座荒山里抓到了淮南王李符,即刻押送進京。隨著捷報傳回京城的,還有楚行寫給陸明玉的一封家書,信上只力透紙背地寫了短短一句話:等我回來,生兒育女。

  陸明玉看了信,半邊身子都軟了。生兒育女,其實就是生兒女的意思,但“育”字還有教養、撫養之解,他們夫妻倆有棠棠了,養女兒就行,那前面的“生兒”,是否別有深意?

  若是換成剛成親的時候,陸明玉絕不會那麼想楚行,但夫妻這麼久,楚行夜裡花樣越來越多,陸明玉還真懷疑楚行這幾個字確實不懷好意。

  但不管楚行怎麼想的,陸明玉都盼著丈夫快點回來。無奈南中與京城千里迢迢,楚行押送淮南王無法騎馬快行,恐怕要年底才能回京,楚行信里寫的也是儘量趕在除夕前歸。

  而京城進了臘月,各家各府都忙碌了起來,開始年底核算帳目,準備年貨。

  這時候,越是家底殷實的人家,門口出入的莊頭、鋪面掌柜就越多。楚國公府,陸明玉要見打理自己嫁妝、亡故婆母嫁妝的管事們,還要見國公府各處的莊頭管事,幾乎才送走一個就又來一個,忙得她都沒時間想楚行了。

  終於快到吃飯的時候了,進京拜謁的管事們識趣地沒在這會兒登門,陸明玉鬆口氣,回到後院就趴到了chuáng上。這幾天她都是這麼過來的,採桑、攬月熟練地上前替她揉胳膊捶腿。

  “端茶……”身體舒服了,陸明玉又口渴了。

  採桑快步去端茶,回來笑著道:“這是咱們國公府家大業大,旁人家的管家夫人想忙都沒有莊子鋪子給她們施展,夫人想想那些銀子就不累了。”心裡無比地羨慕,她也想銀子多到懶得管。

  陸明玉兩輩子都沒過過窮日子,這話安慰不了她,喝了一碗茶水,陸明玉站到地上舒展舒展腰身,想女兒了,派人去接女兒過來。棠棠一上午都乖乖跟rǔ母玩呢,終於看到娘親,rǔ母才進門,小丫頭就高興地朝娘親伸手要抱,嘴裡呀呀地喚著,不知道是不是在喊娘。

  “棠棠越來越重了,等你爹爹回來,讓他天天抱你。”陸明玉親親女兒,去外間暖榻上用飯。小丫頭九個月了,可以吃輔食了,乖乖地坐在娘親腿上,一口一口吃的特別香。

  飯後陸明玉哄女兒睡覺,她忙慣了反而閒不下來,讓採桑把今天上午收到的幾家年禮單子拿過來,現在多看幾份,歇完晌就能輕鬆幾份。

  採桑很快就取了禮單來。

  陸明玉靠在chuáng頭看,有外公莊王府的,有承恩侯府的……

  看到廖府的,陸明玉心中一動,一條一條地逐個看。看完了,陸明玉有些恍惚,又讓採桑去找廖府去年過年的禮單。這次採桑去的比較久,拿了一張泛舊的禮單給她,陸明玉兩相對比,果然發現今年廖守多添了兩成禮。

  再看那多添的兩成,居然有幾盆jú花。

  陸明玉笑了,看來廖守對小姑子很滿意啊。

  心qíng愉悅,陸明玉收好禮單,再親親早就睡著的女兒,安心睡去。

  下午起來,安排自家送出去的年禮時,給廖府的,陸明玉讓管事照舊。

  忙著忙著,年底越來越近,臘月二十三過小年,楚行還沒有回府,不過已經到冀州了,肯定能趕上過年。丈夫不在家,夜裡陸明玉依然跟女兒一起睡,小丫頭暖呼呼的,貼在懷裡比湯婆子管用多了。

  睡得沉沉的,臉上忽然一涼。

  陸明玉陡然驚醒,就見chuáng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影!

  陸明玉最怕晚上的黑影,嚇得就要喊叫,可她才張開嘴,嘴就被一隻大手捂住了,“阿暖,是我。”

  那黑影俯下來,低低地對她說,聲音是她熟悉的溫柔,卻又多了幾分急切。

  陸明玉尚未出口的驚呼先是被他擋住,緊跟著又被她自己吞了回去。她呆呆地躺著,那手慢慢鬆開了,她也沒有動,直到他的身影晃了晃,仿佛要走似的,陸明玉才倏地抬手抱住他脖子,哭著往他懷裡鑽。

  其實光靠她自己的力氣是完不成這個動作的,但她手才碰到他脖子,男人就像知道她會這樣一般,大手幾乎同時托住她肩膀將她摟到懷裡,低頭就去親她。

  寒冬臘月,他剛從外面進來,帶著一身寒氣,臉龐嘴唇甚至抱著她的大手都是冷的,可陸明玉不在乎,她緊緊地盤著他脖子,不去想本該在冀州的丈夫為何提前回來了,不去想他是怎麼悄無聲息進來的,陸明玉雙手抓緊他,不顧一切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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