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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二夫人急忙扶住兒子,又高興又疑惑地道:“是啊,不過你跟盈盈服了解藥都好了,到你祖母那兒怎麼沒管用?哎,時謙你大病初癒,快躺著吧,娘去看看,姝兒你好好看著時謙。”

  急於知道婆母的qíng況,楚二夫人戀戀不捨看兒子一眼,領著女兒小跑著去追楚行與葛神醫。但楚隨就一個祖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聽聞祖母昏迷,他哪能安心休息,叫萬姝去安排軟轎抬他過去。

  萬姝不想丈夫cao勞,眼裡汪著淚勸他,“娘過去就行了,你……”

  她不聽話,楚隨大怒,懶得與萬姝多費唇舌,直接喊阿貴。萬姝又委屈又無奈,見楚隨堅持要去,她忙挑了件袍子替丈夫穿上。楚隨只是急火攻心,現在妻子溫柔懂事,他便氣順了,讓萬姝給他講講這幾日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萬姝只知道家裡三人突然病倒,楚行不許外傳,然後就是淮南王意圖接回王妃世子。兩件事的聯繫,她是毫不知qíng的。

  楚隨聽得一頭霧水,被阿貴扶著往外走時,終於想到了最關鍵的,看眼萬姝,他扭頭問阿貴:“下毒之人,國公爺查到了嗎?”

  楚隨身邊兩個心腹小廝,一個是阿貴,一個是阿滿。楚隨中毒後,他們兩個都被關押了起來,楚行查到潤哥兒後,暫且沒有告訴楚二老爺夫妻,卻知會了阿貴阿滿,並讓他們看緊潤哥兒。

  現在阿滿就在潤哥兒的院子裡守著呢。

  看著臉色蒼白的二爺,阿貴真是要心疼死了,二爺那麼喜歡潤哥兒,若是得知親兒子下毒害他,本來身體就虛弱,再聽聞真相,二爺會不會一氣之下厥過去?

  阿貴不敢冒險,遲疑著道:“國公爺沒說,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還是先去看太夫人吧,從三秋堂回來,等二爺緩過氣來了,他再一五一十地jiāo待出來。

  楚隨皺皺眉,暫且壓下疑惑。

  到了三秋堂,阿貴扶他進去,就聽葛神醫語氣沉重地道:“太夫人年事已高,現在毒素雖解,這幾日太夫人卻被那毒侵襲了根骨,老夫會儘量替太夫人調理,但……”

  摸摸鬍子,葛神醫搖搖頭,不好再說了。

  楚行心急如焚,“請先生直言相告。”

  葛神醫嘆息道:“太夫人,恐怕只剩三載時日了。”楚隨年輕體健血氣方剛,恢復地應該最快,楚盈身嬌體弱,中毒時又恰逢月事,所幸只喝了一口茶,中毒最輕,才能迅速康復。只有太夫人倒霉,年邁中此等奇毒,無異於雪上加霜。

  祖母只剩三年了?

  楚行難以置信地轉向chuáng上昏迷的祖母,冷峻臉龐再無血色,怔愣片刻,他突然朝葛神醫跪了下去,“先生醫術高超,懇求先生為我祖母續命,哪怕多續一年,世謹也感激不盡。”他年幼喪母,是祖母將他養在膝下,祖母是糊塗過,但楚行還是希望祖母長命百歲,讓他多盡幾年孝。

  他這一跪,楚二老爺夫妻、楚隨楚湘、萬姝就都跪到了後面。

  葛神醫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病人動不動就下跪。扶不起楚行,葛神醫頭疼地轉到一旁,對楚行道:“國公爺你們都起來吧,太夫人身體虧損嚴重,老夫竭盡所能也只能保證她再活三年,這還是jīng心調養的qíng況,若太夫人有個頭疼腦熱或思慮過重,那連三年都撐不到,你們真孝順,就想辦法讓她老人家開開心心地度過剩下的日子,不然就是跪到天黑,老夫也愛莫能助。”

  他斬釘截鐵,楚湘沒忍住,撲到chuáng上抱著太夫人嗚嗚哭了起來。

  楚二老爺低頭,掩飾自己泛紅的眼圈。

  楚二夫人、萬姝其實不是特別難過,但丈夫在身邊,二女先後湊到chuáng前掉淚去了。聽著母親妹妹的哭聲,楚隨眼圈也紅了,但想到自己與祖母中的毒,楚隨胸口劇烈起伏,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兄長拽了起來,瞪著眼睛吼道:“大哥,到底是誰下的毒!”

  楚行慢慢抬起眼帘,黑眸定在他臉上,眼底似有風起雲湧。

  楚隨怔住,“大……”

  “哥”字沒喊出來,臉上突然重重挨了一巴掌,直打得他頭暈眼花,耳中嗡嗡作響。

  小劇場:

  阿暖:好閨女,快去買瓜子!

  棠棠:娘要瓜子gān啥呀?

  阿暖:看戲啊,看你爹家裡的好戲!

  第190章190

  “世謹,有話好好說,你別打人啊!”

  眼看著昏迷幾日剛剛醒過來的兒子被楚行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楚二夫人猛地從chuáng前撲了過來,心疼無比地去扶兒子。楚隨頭還暈著,不能主動配合母親,楚二夫人一個人扶不動,回頭喊兒媳婦幫忙。

  萬姝總算在那震天的耳光聲中回了神,一看楚隨半邊臉都腫了,嘴角都是血,萬姝恨地,一邊幫忙扶丈夫一邊仰頭怒斥楚行:“大哥憑什麼打人?”她已經輸給陸明玉了,可陸明玉的丈夫憑什麼還這樣欺負人?國公爺又如何,不過只是兄長,憑什麼這般踩踏他們二房!

  “閉嘴……”楚隨有氣無力地道,嘴上訓斥妻子,他仰頭看兄長。

  楚行現在卻懶得看他,回頭對楚二老爺道:“二叔,祖母養病要緊,您先帶二弟回去,其他的咱們明早再議。”

  他冷峻嚴厲,論氣勢,楚二老爺也比不過侄子,雖然兒子挨打他挺心疼的,也有點惱侄子下手太重,但對上侄子凜然的模樣,楚二老爺竟無法端任何長輩的架子,喊來阿貴,兩人一起扶兒子出去了。

  楚行此時活脫脫一個殺神,連楚二老爺都俱他三分,楚二夫人、萬姝再不敢有半句埋怨,匆忙跟出去了。只有楚湘膽子大些,依然坐在太夫人chuáng邊,一邊哭一邊問兄長,“大哥,到底是誰下的毒啊?二哥剛剛好,你怎麼打他啊……”

  “湘湘先回去吧,我請葛先生再為祖母號號脈。”楚行儘量平和地道。

  楚湘不敢再問,點點頭,抽抽搭搭地走了。

  楚行走到chuáng前,看著憔悴蒼老的祖母,腦海里卻記起祖父病逝時的qíng形。少年時相繼送走父母,跟著祖父走了,現在祖母也只剩三年……

  “生老病死,天理循環,是人都要經歷這一遭,國公爺至少還有三年可以孝敬祖母,與其傷痛悔恨,不如珍惜眼前。”葛神醫慢慢走過來,安撫地拍了拍楚行肩膀。

  外人在前,楚行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看眼祖母,他引著葛神醫往屏風外走,猶豫道:“葛先生,祖母這種qíng況,您覺得我們告訴她實qíng更適合她休養,還是……”

  隱瞞下來,楚行怕祖母繼續為家裡的瑣事cao心,但直言相告,祖母能承受她只剩三年的打擊嗎?

  葛神醫摸摸鬍子,遲疑著答道:“這,老夫也不敢說。有的人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會甩掉一切煩惱,逍遙快活地過完剩下的日子,但也有人惶恐懼死,日夜難安,反而招致大限提前。太夫人是您的親祖母,國公爺覺得她老人家是哪種?”

  這個問題,楚行沒有回答,只是回頭就吩咐了下去,不准任何人泄露太夫人的病qíng,丫鬟們畏懼他,不敢多嘴,楚二老爺等人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告訴太夫人這個噩耗。

  這晚楚行沒有用晚飯,一直在太夫人chuáng邊守著,陸明玉過來看他,被楚行勸回去了。

  回到定風堂,陸明玉一個人躺在chuáng上,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上輩子太夫人對她特別好,當親孫女般疼愛,這輩子一開始太夫人也很喜歡她,直到姑姑進宮,日後可能影響慶王爺、慶王妃的地位,太夫人對她的態度才變了。

  陸明玉也就明白,太夫人對她的那些好,只是因為看上了祖父兵部尚書的權位,一旦陸家不能為慶王提供助力,她在太夫人眼裡就變成了一個再也生不出兒子的長孫媳婦。

  剛剛楚行告訴她太夫人只剩三年了,必須靜心休養,是單純地知會她這個妻子,還是有什麼暗示?陸明玉翻個身,試圖從楚行說話時的神色里回憶出蛛絲馬跡,然而楚行當時一臉沉痛,她分辨不出來。

  陸明玉自己也有親祖母,如果祖母出事,陸明玉絕做不到楚行那麼冷靜,肯定會哭的。她理解楚行此時的悲痛,只要太夫人不再針對她或姑姑,陸明玉願意摒棄前嫌真心孝敬太夫人,但太夫人能想通嗎?

  心煩意亂,陸明玉煩躁地在被窩裡翻身,連楚行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頭頂突然傳來男人意外的“阿暖”,陸明玉嚇了一跳,噌地坐了起來。

  “怎麼還沒睡?”楚行坐在chuáng邊,一邊脫鞋一邊看著她問,話裡帶著一絲愧疚,“在等我?”

  聽出那絲愧疚,感受著他動作里的自然親昵,陸明玉莫名地酸了眼睛,抱住他哭,“我想當個孝順的孫媳婦,我也願意好好伺候祖母過完這三年,可祖母對我存了芥蒂……萬一哪天祖母因為我受了氣,壞了身子,你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一邊是有養育之恩的唯一的親祖母,一邊是雖然貌美但還能換的妻子,陸明玉怕自己會成為被楚行捨棄的那個。

  “又胡思亂想了。”她哭得可憐,好像真有這回事似的,楚行只覺得好笑。轉身將人抱到懷裡,楚行摟著連續幾日都不曾親近的妻子,低頭哄她:“阿暖會存心氣祖母嗎?”

  陸明玉立即搖頭。

  “那我為何要不喜歡你?”楚行握住她手,輕輕地捏,“阿暖,在我心裡,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妻子,也是我楚行唯一的女人,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不會因為任何人讓你受委屈。祖母老了,有時候難免糊塗,我會竭盡所能哄她高興,但如果祖母讓我做的事會違背君臣之道,或是讓你難過傷心,那我不會答應,我會想辦法解開祖母的心結,換別的法子哄她開心。”

  既然知曉祖母為何對妻子不滿,楚行便一口氣給了妻子兩個保證,保證他不會因為祖母對慶王的支持站隊,也保證他不會為了孝順祖母就委屈妻兒。

  “阿暖,如果天塌下來,我會盡力把我所有親人都護在身下,但只能選一個人的話,那個人肯定是你。”楚行捧住妻子濕乎乎的臉頰,鳳眼溫柔又無奈地看著她,“明白了?”

  祖母對他有養育之恩,他孝順祖母是責任,但妻子女兒是他的命,沒人能動。

  陸明玉明白了,哭得也更厲害,緊緊地抱住楚行:“你護著我,我懷裡護著棠棠……”

  楚行笑著親她腦頂。

  有了丈夫的保證,陸明玉抽搭一會兒就在楚行懷裡睡著了,楚行摟著妻子,卻是徹夜未眠。剛剛祖母醒了,他告訴祖母家裡有位神醫,不但解了祖母三人的毒,還能幫妻子調理好身體,祖母虛弱地笑了,跟著問他是誰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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