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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姝知道自己打不過楚隨,她跑過去一把攥住落後的知夏,跟著抬手扯她頭髮。知夏疼得彎腰扭頭,萬姝的耳光正好甩了過去,“啪”地打在她臉上,“誰是你主子?是不是我被人打死你們也見死不救?”

  她耳光扇得或許不夠重,但萬姝用了指甲,知夏臉上被劃出幾道指甲印。臉疼頭髮也疼,她怕極了,想到曾經被主子教訓發賣的丫鬟,知夏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嗚嗚地哭求:“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萬姝仍不解氣,收拾一個丫鬟怎麼夠她解氣?丟開知夏,又奔著品秋去了。楚隨就在身後看著,被萬姝剛剛一氣呵成的舉動驚到了。市井村野潑婦罵街很是常見,可楚隨乃世家子弟,家裡女眷溫婉知禮,今日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女人打人!

  楚隨並不心疼那些丫鬟,但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是個隨便打人的潑婦!

  幾個箭步衝上去,楚隨攥住萬姝左臂往回扯,厲聲喝道:“夠……”

  “夠了”二字沒說完,萬姝那準備扇品秋的高高揚起的手,一回頭就扇在了楚隨臉上,“啪”的一聲,比打知夏那一聲還要響,而且打人打習慣了,萬姝同樣用了指甲。

  楚隨臉上登時多了三道刺目的指甲血痕。

  知夏、品秋都嚇傻了,看到二爺臉上的傷,二女慌不迭低頭,哆哆嗦嗦地跪在那裡,額頭觸地。士可殺不可rǔ,二爺被如此羞rǔ,一氣之下,會不會殺她們滅口?

  萬姝也看到楚隨的模樣了,她愣了愣,下一刻卻嚎啕大哭起來,指著楚隨一連串地控訴,“我那麼喜歡你,喜歡你好幾年,你卻在外面養女人,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拈花惹糙就算了,你還想把野種帶回家?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笑話我?你讓我怎麼出門見人!”

  楚隨腦袋始終偏著,維持著被她打臉的姿勢,萬姝哭了那麼多,聲音落了,他才像剛回神一樣,慢慢轉過來。鳳眼不帶任何感qíng地看了萬姝一眼,楚隨摸摸臉頰,再看手心,有血。

  楚隨這輩子,只被兩人打過耳光,一個是陸嶸,一個是萬姝。

  陸嶸是京城有名的神童才子,也是長輩,楚隨敬佩陸嶸,當年被打一巴掌,楚隨雖然覺得冤枉,但被自己敬佩的人打一下,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對於萬姝,他讓她受了委屈,萬姝罵他咬他楚隨都不在乎,但被萬姝打耳光……

  楚隨目光陡然一寒,鳳眼冰冷地盯著萬姝:“我十六歲遇見潤哥兒他娘,那時我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我沒有對不起你。潤哥兒是我的骨ròu,現在我帶他回家,我也對得起天地良心。你是我妻子,我知道你無法立即接受潤哥兒,我體諒你委屈才對你百般縱容,但你最好記住,再敢打我一次,再敢罵潤哥兒一次,休怪我……”

  “你要怎樣,休了我嗎?”萬姝本就委屈,剛剛打了楚隨一巴掌,她總算冷靜了些,如果楚隨再哄哄她,如果楚隨答應送走那個孩子,萬姝願意原諒他一次。可楚隨非但沒有哄她,反而冷言冷眼威脅,還自稱對得起良心,萬姝才滅下去的怒火便又燒了起來,轉身朝兩個丫鬟大吼,“聽見沒有?人家要休了我!休就休,我也不想再在這裡白受氣,馬上收拾東西,咱們回侯府!”

  言罷捂著臉跑屋裡去了,趴在chuáng上嗚嗚痛哭。

  這邊動靜鬧得大,陸明玉得信後,猶豫著要不要做做面子活,被楚行制止,不想妻子cha手。他們夫妻躲清靜,太夫人、楚二夫人卻不能袖手旁觀,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在走廊撞見沉著臉往前院走的楚隨。

  走得近了,看清次孫臉上的傷,太夫人僵住了。

  楚二夫人前一刻還在怨兒子給家裡添麻煩,這會兒看到兒子俊臉掛彩,楚二夫人立即心疼了,拿出帕子替兒子擦血,嘴裡焦急地埋怨:“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弄成這樣成何體統?”

  心裡卻對萬姝生出了不滿,兒子沒有妾室沒有通房,只是認了一個庶子,萬姝耍點小脾氣就行了,怎能對丈夫動手?竟然抓傷兒子麵皮,這讓兒子如何去戶部當差?

  真是越想越氣。

  “娘,祖母,你們回去吧,我有分寸。”楚隨不想長輩替他cao心,低聲道。

  “我們去勸勸姝兒,時謙快去上藥吧。”傷勢要緊,太夫人疲憊地道。一天之中經歷這麼多變故,到底上了年紀,太夫人有些力不從心了。

  楚隨還想再勸,楚二夫人拍拍他手臂,要兒子聽話。

  楚隨這才默然離開。

  太夫人婆媳倆去看萬姝,一進內室,就見知夏領著小丫鬟正手忙腳亂收拾箱籠,萬姝背對她們坐在梳妝檯前,品秋替她梳頭打扮。剛剛與楚隨一番糾纏,萬姝珠釵都亂了,就是回娘家,也得收拾好了再回的。

  “都住手!”太夫人氣得杵了杵拐杖。

  知夏才因為聽從楚家人挨了打,聞言膽戰心驚地望向主子。

  萬姝用眼神命令她繼續,然後就哭了,坐地穩穩的,只捂著臉朝太夫人、婆母訴苦,“祖母,母親,隨表哥有了兒子,他不要我了,我沒臉等著被他休,只能先回娘家……”

  “胡說什麼。”楚二夫人扶太夫人坐好,她走到兒媳婦身邊,無奈道:“姝兒,娘也是今天才知道時謙年少時候……潤哥兒畢竟是時謙的骨血,時謙捨不得他流落在外也是人之常qíng,但時謙知道你受委屈了,跟我們發誓他會對你好,你看你打也打了,就原諒他一次?什麼休不休的,都是氣頭話,姝兒別當真,今晚你先消消氣,明天讓時謙陪你回娘家,讓他親口給你爹娘賠罪。”

  話說的好聽,還不是向著她兒子?

  若是楚隨來勸,萬姝或許會聽,但楚隨不露臉,她揚言回家又自己留下來,傳到楚隨耳里他肯定會得意,日後越發不把她放在心上。再說了,萬姝之所以鬧,一是真委屈,二來是要bī迫楚家趕走潤哥兒,怎麼能輕易接受潤哥兒?

  鐵心要走,不管婆母說什麼,萬姝只捂著臉哭,一副傷心yù絕的模樣。

  楚二夫人抿緊了嘴唇。

  太夫人看不下去了。想想潤哥兒一會兒醒來還得次孫安撫,如果萬姝住在後院,得知次孫哄潤哥兒去了,肯定還得鬧,便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嘆氣道:“罷了,姝兒先回去住一晚,明早讓你婆母帶著時謙去接你。”

  萬姝呆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鏡子裡的太夫人。

  太夫人卻只是朝楚二夫人招招手,婆媳倆一道離去。

  走出堂屋不遠,後面屋子裡忽然傳來……刺耳的瓷器破碎聲。

  第179章179

  萬姝氣沖沖回娘家了。

  楚隨聽完阿貴稟報,面無表qíng,重新回內室守著潤哥兒,晚飯也沒吃。

  一更天的時候,chuáng上的男娃終於有了動靜。

  楚隨心中一緊,看著打個哈欠睜開眼睛的兒子,他竟然有點慌。

  潤哥兒睏倦地揉眼睛,揉一隻睜開一隻,就見chuáng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潤哥兒嚇了一跳,與陌生男人對視幾眼,他本能地扭頭找母親,可chuáng里chuáng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母親的身影。

  “你是誰?”自出生就沒跟幾個陌生人打過jiāo道,潤哥兒防備地往裡縮了縮,小手攥著被子,“我娘呢?”男娃聲音低低的,聽起來特別可憐。

  楚隨不敢馬上告訴兒子他娘走了,怕男娃哭起來止不住,他儘量溫柔地笑了笑,鳳眼親昵地看著男娃:“潤哥兒,你知道我是誰嗎?”

  潤哥兒搖搖頭,搖完了再認真打量他,對於一個並不是很喜歡照鏡子的男娃來說,他看不出自己與生父的相像,但潤哥兒已經能分辨衣料的好賴了。視線掠過男人身上上好的綢緞,他腰間瑩潤的玉佩,再看看房間裡陌生氣派的擺設,潤哥兒便知道,這個男人家裡很有錢。

  這是一個有錢的、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有了這樣的判斷,潤哥兒不是特別怕了,烏黑的鳳眼探究地盯著男人,“你是誰?我怎麼會在你家?我娘哪去了?”

  男娃還算有些膽量,沒有因為母親不在身邊便不顧一切的哭,楚隨略微放鬆了些,笑著看著兒子問道:“聽說過楚國公府嗎?”

  潤哥兒微微張開了嘴。楚國公府,娘說爹爹就是楚國公府的二爺,晌午睡覺前娘還告訴他很快就可以看見爹爹了,難道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爹爹?潤哥兒心咚咚的跳,正要點頭,忽然又記起周叔的話,周叔再三警告他,到了國公府,要裝作事先什麼都不知qíng。

  這些念頭飛快閃過,潤哥兒茫然地搖搖頭。

  楚隨把男娃剛剛的呆愣理解成了對“楚國公府”的陌生,他微微一笑,握住男娃小手道:“除了皇親國戚,楚國公府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大戶人家,我是楚國公府的二爺,也是……”

  說到這裡,楚隨收斂笑容,用一種複雜的目光凝視男娃的眼睛,“潤哥兒,我,是你的父親。”

  猜測得到證實,潤哥兒真的呆住了。

  他仰著腦袋,目不轉睛地望著身邊的男人。他七歲了,自他明白自己應該有個爹爹起,潤哥兒就一直在想他的爹爹長什麼樣,爹爹在哪裡。每次看到街上別的孩子有爹爹抱有爹爹背,潤哥兒就會問一次母親,母親不肯告訴他,他會難過地哭。得知周叔要幫他找爹爹,潤哥兒高興極了,沒想到,今天他真的見到了爹爹。

  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爹爹,比他見過的別的孩子爹爹都好看,也更有錢。

  潤哥兒先是咧嘴笑,跟著就哭了,骨碌爬起來撲到楚隨懷裡,緊緊地抱住,哭得眼淚打濕了楚隨衣襟,“爹爹,你為什麼不要我跟娘啊,我好想你,別人都有爹爹,就我沒有……”

  嗚嗚地哭,真的哭。

  哪個孩子不想自己有爹娘一起疼呢?

  男娃哭得可憐,楚隨聽著兒子稚嫩的訴苦,心裡非常不是滋味兒。他真的不知道董月兒懷了孩子,如果知道……或許不管十六歲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會打掉那個孩子,可見到潤哥兒,發現潤哥兒跟自己長得那麼像,楚隨就再也狠不下心不要他了。

  “是爹爹不好,爹爹不知道你娘懷了你,不然早接潤哥兒回來了。”楚隨低頭親男娃腦頂,低聲保證:“潤哥兒你放心,以後爹爹教你讀書寫字,教你考狀元當大官,潤哥兒想要什么爹爹都給你。”

  潤哥兒滿足地點頭。

  楚隨推開兒子,一手扶著兒子肩膀,一手拿出帕子幫兒子擦眼淚。潤哥兒仰著腦袋一眨不眨地看他,楚隨笑他也笑,到底是個孩子,見到盼了很久的爹爹就高興,還沒有太多複雜的念頭,更不會深深思考爹爹不接他們回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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