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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妹婿”咬得極重。

  不遠處陸大爺、陸二爺都低下了頭,替三弟捏了一把冷汗。妹妹的婚事是三弟一手安排的,如今妹妹病成這樣,一看在姚家過得就不順心,且看著吧,若是再揪出旁的事qíng,三弟只是被父親罵罵都算幸運的,就怕父親大動肝火,拳腳相加。

  陸嶸敬畏嚴父,但他此時心裡只有對妹妹的愧疚,便是父親打他,他也甘願受罰。

  陸斬訓完兒子,端起周嬤嬤遞過來的大碗,看著裡面深褐色的湯水,他抬起碗,面無表qíng地喝了一口,湯藥沒有不苦的,但這碗裡面竟然還帶著一股腥味兒,陸斬虎眸一寒,咽下湯水後,把碗遞給兒子,“你嘗嘗。”

  陸嶸毫不猶豫地接過碗,喝完一口,他俊臉凝霜,憤然將藥碗摔到了地上:“姚家欺人太甚!”

  這哪是人喝的東西!

  陸斬看著地上的碎瓷,冷笑,“去,再煮十二罈子,全部搬過來。”

  周嬤嬤大驚,十二罈子?

  然而一抬頭,對上陸斬壓抑著怒火的虎眸,周嬤嬤連滾帶爬地去煮藥,沿著走廊往外跑時,迎面撞上火急火燎趕來的姚寄庭。

  “夫人怎麼了?”姚寄庭剛從酒席上回來,不知是喝多了還是跑累了,白皙臉龐變得通紅通紅的,抓住周嬤嬤喘氣問道。周嬤嬤看看這位姑爺,想到那邊院子裡站著的陸斬父子,再想到老爺命她煮的十二壇補藥,心知姚寄庭怕是完了,她一把推開姚寄庭,跑著去煮藥。

  姚寄庭著急見妻子,繼續往前跑,卻沒想到一轉過來,就見陸家男人們都站在院中,聽到他的腳步聲,陸斬父子四人與陸嘉平、陸嘉安兄弟幾乎同時抬起頭,相似的臉龐上是相似的冷厲憤怒。

  姚寄庭心頭一緊,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陸家男人們誰也沒動,六雙眼睛沉沉地盯著他。

  姚寄庭雖然有點被岳父、大舅子們震懾到,但他下一刻就飛快趕到陸斬身前,眼睛看著妻子的閨房,急切溢於言表:“岳父,阿筠到底怎樣了?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了?”

  陸斬比姚寄庭高出半頭,看著女婿真的毫不知qíng的樣子,他反而更憤怒。就因為姚寄庭不夠關心女兒,才會忽略女兒身體的虛弱,才會不知道女兒每天在遭什麼樣的罪。女兒身體那麼虛,他居然還頻於行房?

  女婿不來,他怒火無處可泄,現在人就在眼前,陸斬憋了許久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他虎眸瞪著姚寄庭,跟著毫無預兆動手,一腳狠狠踹在了姚寄庭胸口。姚寄庭沒有防備,又是個文弱書生,突然挨了這麼重重一腳,整個人仿佛變成麻布米袋,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嘭”地一聲倒地!

  胸口一陣陣鈍痛,腦袋磕在地上,姚寄庭艱難地翻身,做完這個動作,就再也沒了力氣,仰面躺在那兒,只覺得頭暈目眩,嘴角好像有什麼流了出來。他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恢復了些意識,重新睜開,就見陸斬正慢慢走來。

  姚寄庭暗暗攥拳。

  他喜歡陸筠,他真心敬重陸斬這個岳父,每次見到岳父都畢恭畢敬,可陸斬憑什麼當著陸家子弟的面對他下此重手?難道,阿筠病得很嚴重?

  想到妻子,姚寄庭眼裡怒火瞬間熄滅,一邊咳嗽一邊撐著地坐了起來,低頭時,下巴上的血滴到了衣擺上。姚寄庭一把抹掉,晃晃悠悠起身,哀求地看著陸斬,“岳父,我有什麼錯,岳父怎麼罰都行,您讓我先去看看阿筠行嗎?”

  陸斬冷笑,伸手提起姚寄庭衣領,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想知道阿筠為何昏倒?我現在就告訴你,郎中說,她房事過頻,身體虛弱,卻又被你們bī著每日喝她並不需要的補藥,致使元氣虧損。姚寄庭,阿筠為了替你們姚家開枝散葉,大熱天叫她嫂子陪她去上香,你不陪她,居然還在外面喝酒快活?”

  聞著姚寄庭身上的酒氣,陸斬眼裡波雲詭譎,瞥見周嬤嬤領著家丁搬了藥罈子過來,陸斬忽的一笑,惡鬼一樣盯著姚寄庭,“周嬤嬤說,阿筠從二月開始每天三頓湯藥,我不跟你按天算,就拿一個月當一天算,這是十二壇湯藥,你不是盼著子嗣嗎?那你也好好補補!”

  說完猛地將姚寄庭丟到地上,厲聲使喚兩個孫子,“嘉平,你按著他,嘉安,你餵你姑父喝藥!”

  祖父發令,陸嘉平、陸嘉安立即上前,由身高馬大的陸嘉平將姚寄庭提起來按跪在那兒,陸嘉安拎起藥壇就往姚寄庭嘴裡灌,這也幸好是周嬤嬤猜到了湯藥的用處,特意往裡面兌了涼水,不然短短時間就出鍋,燙也能燙走姚寄庭半條命。

  “岳……”

  姚寄庭試著求饒,可惜陸家兄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一壇接一壇地灌他。

  陸斬負手看著,忽然想到什麼,讓陸嶸把屋裡恆哥兒三個孩子也叫出來。陸家的姑娘,便是嫁出去了,也有娘家人護著,將來他老了走了,就由子孫們護著姑姑姐姐們。

  陸嶸剛要轉身,走廊里忽然傳來一道尖利的怒喝:“住手,陸鎮虎你這是耍混嗎!”

  鎮虎是陸斬的字,至少在陸家,從來沒有誰敢這樣喊過他。

  陸嶸沉著臉看向那邊拄著拐杖走來的姚老太太。

  陸嘉平兄弟回頭,見祖父沒有喊停,便繼續灌姚寄庭喝藥。

  姚老太太空有氣勢沒有幫手,眼看孫子衣裳都濕透了,她又急又怒,走到陸斬身前連續重重敲了三次拐杖,憤憤道:“陸鎮虎,有話好好說,你給寄庭灌的是什麼!”

  陸斬垂眸看她,嘴角帶著冷笑:“你每日bī我女兒喝的東西,現在竟然不認識了?你灌了我女兒四個月,我只灌他十二壇,你就心疼了?”

  “胡鬧,那是給女子用的補藥,你餵寄庭做何?”姚老太太氣得朝陸嘉平兄弟趕去,“還不快給我停下!”

  陸斬朝周嬤嬤使個眼色,周嬤嬤正愁沒有戴罪立功的機會呢,立即上前攔住姚老太太。她本就不喜姚老太太,這會兒為了發泄也好,為了表現也好,瞪著姚老太太道:“老太太,您知道夫人為何會昏倒嗎?就是因為天天喝你準備的補藥,中藥毒昏倒了!”

  姚老太太知道孫媳婦病了,卻不知道為何而病,聽到此話,她愣了愣,但轉瞬就被孫子痛苦的吞咽聲喚回了理智。心知打不過陸家這群人,姚老太太怒氣沖沖轉身,對著陸筠閨房道:“我給阿筠喝補藥是餵了她好,誰知道她身子那麼嬌氣,別人家的兒媳婦也喝藥,怎麼就單單她病了?”

  她從一開始就不滿意陸筠,是孫子被陸筠的皮相迷惑,非要娶回來。陸筠沒有當家主母的氣度,肚子還不爭氣,姚老太太抱不到重孫,對陸筠越發失望,如今見陸家如此欺凌孫子,一點顏面都不給姚家留,她為何還要顧及陸筠的臉?

  “再說了,如果不是她肚子不爭氣,我一個快入土的老婆子,犯得著cao這份心?”

  瞪著閨房窗子,姚老太太咬牙切齒地道。

  陸嘉平、陸嘉安震驚地忘了繼續灌姚寄庭,姚寄庭趁機掙脫出來,第一撲向祖母,跪在祖母面前一邊嗆藥一邊哀求:“祖母,祖母你別說了……”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祖母每天餵妻子喝藥,姚寄庭知道,但他覺得這是為了妻子好,如果妻子早點懷上,也就不用再著急了。姚寄庭也知道藥是苦的,可他沒嘗過,今日被灌了那麼多湯藥,姚寄庭才切身體會到了妻子的不容易。

  岳父說她身體虛弱,姚寄庭羞愧難當,妻子太美,他總是把持不住,有時心疼妻子,睡覺時老老實實的,但睡著睡著就又忍不住……

  姚寄庭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只想認打認罰,等岳父消了氣,他再接妻子回家好好補償她。可祖母這樣說妻子,妻子聽見該多傷心,岳父該多憤怒?

  “祖母,我求你,別說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阿筠病倒的……”求完祖母,姚寄庭膝行著挪到陸斬身前,磕頭哀求:“岳父,我知道錯了,求您……”

  “滾!”女兒被罵,陸斬不能朝姚老太太動手,姚寄庭不長眼睛送上來,他一腳又踢了過去。什么女婿,早在看到女兒虛弱成那樣陸斬就不想要這個女婿了,如今親耳聽到姚老太太竟然如此嫌棄女兒,陸斬徹底定了讓女兒和離的心,自然不用再與姚寄庭客氣。

  姚寄庭已經挨了一腳了,又被灌藥灌得四肢無力,此時又挨了一腳,他仰面就倒了下去。

  “寄庭!”姚老太太大驚失色,嚇得魂險些飛出去,丟了拐杖撲到孫子身邊,心疼得老淚橫流,“寄庭,她有什麼好的,除了一張臉,她什麼都不會,連個孩子都生不出……”

  “誰說夫妻倆生不出孩子,就一定是女人的事?”蕭氏寒著臉從屋裡走了出來。對付姚寄庭,陸家幾個爺們出手就夠了,但是與女人講理,婆母柔弱只會哭,她這個嫂子就必須出面。肅容從丈夫身邊經過,蕭氏停在姚老太太面前,直視老人渾濁的眼睛問道:“你口口聲聲說阿筠身子有問題,你有什麼證據?”

  “這需要什麼證據?她生不出孩子,不怪她怪誰?”把孫子jiāo給帶來的嬤嬤照顧,姚老太太噌地站了起來,仰著脖子回敬道。

  蕭氏不屑與她làng費唇舌,側過身子,對身後的老郎中道:“劉老先生,您在京城德高望重,還請您替我妹婿號號脈,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我妹妹從小嬌生慣養,身體絕對康健,不能讓他們一盆污水潑過來,損了名聲。”

  劉老郎中詢問般看向姚寄庭娘倆,同時解釋道:“要想確認男子子嗣是否艱難,只能查其jīng元,如果姚大人願意,請隨老夫到廂房耽誤片刻。”

  姚寄庭嘴裡都是血腥味兒,口不能言,眼裡卻閃過抗拒與惱怒。他是男人,怎麼能承受這樣的侮rǔ?況且他本身習醫,自己身體是否有問題,姚寄庭很清楚,絕不會任他人妄言羞rǔ!

  他不同意,姚老太太就更不願意了,劉老郎中一看就是陸家的人,故意污衊孫子怎麼辦?

  她把自己的理由說了出來,蕭氏氣憤又無奈,這種事qíng,總不能qiáng迫……

  “嘉平、嘉安,你們扶他進去。”陸斬一臉肅殺,隱晦地道。

  蕭氏迅速別開眼,眼裡是深深的震驚,沒想到公爹竟然霸道如斯。

  “你們敢!”姚老太太掄起拐杖擋在孫子面前,一雙渾濁的眼睛可怖地瞪著陸斬:“陸鎮虎,你別欺人太甚!當初是你們非要把爛泥扶不上牆的女兒嫁到我們姚家,可不是我們姚家心甘qíng願求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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