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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明玉也沒想攙和二伯父的風流債。二伯母向來瞧不起人,沒少嫌棄母親是庶女,陸明玉不至於歹毒到添柴加火主動給二伯父送小妾,但也不會費心費力幫二伯母解決將來的妾室,更何況陸明玉自認沒有那個本事,父親身邊還有個礙眼的墨竹呢。

  馬車停下,陸明玉先跳下車,正面對上陳姑娘,陸明玉好奇地問大伯母身邊的丫鬟金珠,“這位是?”

  金珠臉上不露任何破綻,看眼剛下車的蕭氏,笑容可掬道:“回四姑娘,三夫人,這位是荊州來的陳姑娘,應大夫人之邀來咱們府上給幾位姑娘作伴。”說完又給陳姑娘介紹蕭氏一家。

  “蓮雙見過三爺,三夫人,四姑娘。”陳蓮雙俏生生走過來,規規矩矩地朝一家三口見禮,目光含笑看了陸明玉一會兒,便垂下眼帘,不再亂看。

  蕭氏多看了她兩眼。不得不說,陳蓮雙模樣極好,明眸皓齒,肌膚瑩潤,穿著厚重的棉衣也掩飾不了她窈窕的身姿,若是換成單薄夏衣,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風采,難怪二夫人那般貌美,二伯兄還會瞧上別人。

  單看容貌看不出xingqíng,蕭氏客氣道:“陳姑娘遠道而來,車馬勞頓,快先去給大夫人請安吧,早點休息,得空咱們再聚。”

  陳蓮雙點點頭,再次欠身行禮,跟在金珠後面往大房那邊去了。

  陸明玉牽著父親往三房走,小聲問:“爹爹覺得陳姑娘的聲音如何?”

  “忘了,大概不難聽吧。”陸嶸隨口道,不相關的人,他不會特別留意對方的聲音。

  陸明玉笑嘻嘻地看向母親,自家爹爹再糊塗,對母親的心是真的,沒想過納妾抬姨娘。蕭氏嗔了女兒一眼,眼風掃過丈夫俊美的臉龐,心底也有點小得意。

  晌午用過飯,陸筠領著陸錦玉、陸懷玉來找陸明玉玩,打聽陸明玉去楚國公府的見聞,再聊聊家裡新來的客人。

  陸懷玉炫耀般問陸明玉:“你知道陳姑娘為什麼來咱們家住嗎?”

  陸明玉認真地搖搖頭。

  陸懷玉立即得意地學舌,陸明玉心不在焉地聽著,等陸懷玉說完,她試探地問陸錦玉,“大姐姐覺得陳姑娘如何?好相處嗎?聽說荊州那邊的飯菜與咱們京城大有不同,她吃京城的飯菜會不會不習慣?”

  陸錦玉還挺喜歡陳蓮雙的,笑著道:“蓮雙姐姐很好啊,又漂亮又溫柔,我娘吩咐廚房專門給她做幾道荊州菜,她連說不用,特別客氣。可惜她年紀大了,這兩年就會嫁人,不然我真想她多在咱們家住幾年,大家一起玩。”

  陸明玉心中苦笑,如果一切如舊,陳蓮雙在陸家住的日子要比她們姐妹長多了。

  熱鬧過了,小姑娘們各自回家,傍晚一大家子聚到一處,朱氏握著陳蓮雙的手,正式介紹了一遍。朱氏單純善良,得知陳蓮雙父母雙亡,十分心疼,是真心實意高興陳蓮雙在自家住的。

  陸明玉悄悄地觀察陸家男人們。祖父陸斬目不斜視,眼裡只有孫子孫女,大伯父不在家,二伯父這會兒表現地也很老實,只在祖母介紹陳蓮雙時淡淡掃了一眼,父親不提,四叔陸峋同樣一身正氣,發現她的窺視,還朝她笑了笑。

  陸明玉再看向上輩子與陳蓮雙斗得臉紅脖子粗的二伯母,卻見二伯母鄙夷地盯著祖母與陳蓮雙相握的手,肯定又在心裡嘲笑祖母什麼人都喜歡相處。陸明玉撇撇嘴,二伯母總是瞧不起出身低的人,偏偏最後……

  算了,順其自然吧,她不攙和。

  晚飯結束後,陸嶸走到父親那邊,提出想帶妻女去莊子上住一個月,散散心。

  陸斬教子極嚴,唯獨對雙目失明的三兒子有求必應,陸嶸一開口他就答應了,只囑咐道:“多帶幾個護院,隔幾天就回來一次,你娘喜歡阿暖,太久不見肯定會想。”

  “兒子明白。”陸嶸恭敬地道。

  jiāo待好了,次日一早,一家三口就搬到了莊子上。

  與楚行約好的時間在huáng昏,日落之前,蕭氏笑著替女兒喬裝打扮。先給陸明玉梳個男人髮髻,再把陸明玉的細眉畫粗畫濃,黑色面紗一蒙,只露眼睛眼眉,這樣稍微看一會兒也是認不出的。臉上好了,陸明玉換上提前準備好的灰色男袍,裝模作樣在屋裡走了一圈,逗得蕭氏連連發笑。

  “阿暖,你確定這針法對楚行也有用嗎?”陸嶸神色凝重地問。

  陸明玉收起嬉皮笑臉,細聲道:“當時葛神醫著急出行,又擔心複雜的醫理針灸我短期學不會,便教了我這套最簡單的針法,還說只要不是眼珠子沒了破了,一般的眼疾都能治,但因為不是專門針對某種眼疾,所以恢復會比較慢。”

  蕭氏又問:“那楚行只是左眼有問題,右眼那邊還用扎針嗎?”

  陸明玉嗯了聲,“要的,葛神醫說兩邊相輔相成,而且這套針法有明眸的作用,沒病扎針也有益無害。”

  陸嶸、蕭氏總算徹底放了心,不然好心辦壞事,害了楚行就糟了。

  “三爺,夫人,世子爺來了。”

  蕭氏的大丫鬟秋月走到內室門口,隔著帘子稟報導。

  陸明玉突然特別緊張,那可是她前世敬畏的大伯子啊,她竟然要往他頭上、眼處扎針了?

  萬一紮偏了,他會不會生氣?

  忐忑不安的,陸明玉系好黑色面巾,正襟危坐於榻上,等“病患”前來求醫問診。

  門外,陸嶸夫妻迎了一身常服的楚行進來,行到門口,陸嶸低聲道:“葛神醫就在裡面,世謹隨我進去,見禮過後,聽從葛神醫指示便可。”

  楚行頷首。

  蕭氏親自挑簾,陸嶸先進,楚行緊隨其後,一進門,就見榻前立著一架八幅山水屏風,屏風後隱約可見一人端坐在榻上,看身形,確實不高……

  因為得過陸嶸的提醒,楚行並未詫異太久,有才有德之人,何必介意身高容貌。

  “晚輩楚行,見過葛先生。”

  停在屏風前,楚行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

  陸明玉心虛地攥了攥袖子,然後用提前練好的沙啞聲音道:“楚世子不必客氣,只是醜話說在前頭,老夫只保證竭力替世子治病,不保證徹底治好世子。”

  “請先生放心施針,無論結果如何,楚某都感激先生之恩。”楚行依然彎著腰,平靜回道。

  陸明玉點點頭,“那你閉上眼睛,過來吧,若你敢擅自掙開,休怪老夫慡約,不再管你。”

  楚行連忙保證:“晚輩不敢。”

  陸明玉看向母親。

  蕭氏輕輕扯了扯丈夫衣袖,陸嶸明白,確認楚行已經閉上眼睛,他扶著楚行走了過去。

  陸明玉qíng不自禁地打量楚行,身材挺拔的男人,緩步而來,如清風bī近。等楚行在她面前坐好,近距離對上男人冷玉般的臉龐,陸明玉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還沒下手呢,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細汗。

  想想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分明就是……

  太歲頭上動土,老虎頂上拔毛啊。

  第023章23

  楚行人高,盤腿坐在榻上,陸明玉要想替他針灸,就得站起來,同她替父親診治時一樣。

  為了不給女兒壓力,陸嶸夫妻去書桌那邊坐了,隔著屏風關注榻上的一大一小。

  陸明玉真的緊張,除了擔心落針出錯,另一層就是因為楚行的身份。上次楚行背她下山,她只能看見楚行的後腦勺,可是現在,陸明玉要刺楚行眼睛附近的xué位,就必須近距離與楚行面對面,一個弟妹與大伯子挨這麼近……

  陸明玉心裡覺得不妥,卻又忍不住趁機觀察楚行。

  男人面容平靜,眼帘輕闔,鎮定地仿佛他是來聽經書的,而非要把眼睛jiāo給他不知根底的一位“神醫”。這是氣度,論及容貌,陸明玉再喜歡楚隨,也不得不承認,楚行長得其實比楚隨好,英眉濃淡適宜,粗一分會顯粗獷,淡一分則添秀氣,現在這樣剛剛好,既有為將者該有冷峻威嚴,又有幾分書生的儒雅。

  視線挪到楚行左臉上,陸明玉想到了前世看到的那條疤痕,繼而是楚行的英年早逝。

  只要她醫好楚行的眼睛,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緊張被期望取代,陸明玉緩緩冷靜下來,忘了楚行與她有關的身份,只把他當一位戰功顯赫的好將軍。她由衷敬佩他的才gān,她希望他身體健全,將來披盔戴甲,在戰場上意氣風發,保佑大齊百姓安全。

  左手托著銀針,陸明玉盯緊男人的眼睛,低頭,湊了過去。

  楚行感覺到了yīn影的靠近,隨之而來的,是一縷輕不可聞的淡淡清香,太淡,他甚至難以分辨那到底是什麼香。藥香?念頭才起,楚行立即否定了自己,他暗地裡與很多郎中打過jiāo道,藥香絕不是這種味道。

  花香?也不像,更何況哪個正經男人會用花香。

  還想再分辨,左眼晴明xué忽被刺入,不疼,只是一絲異樣。既然已經開始了,楚行收起思緒,感覺追隨神醫的銀針而走。大概是離得太近,有輕微的呼吸落到他臉上,屏氣凝神,輕緩綿長。

  楚行不太習慣與旁人呼吸jiāo纏,可不知為什麼,他竟然覺得神醫的氣息,可以接受。

  陸明玉並未留意這些,眼睛附近的幾處xué位紮好,她轉到楚行身後,後頸還有兩處xué位。因為楚行衣領遮住了xué位,陸明玉先拽住他領子往下扯,慢慢露出男人白皙的脖頸。但陸明玉此時完全把自己當郎中看,定好衣領,她轉轉手裡的銀針,準確地刺入楚行後頸。

  兩針結束,大功告成,陸明玉不由自主地呼了口氣。

  楚行耳垂微動,總覺得神醫的呼氣聲,似乎不太對勁兒。

  “兩刻鐘後,老夫替你取針。”陸明玉捏著嗓子,沉沉地道,說完挪到楚行身後幾步外靠牆坐著,得意地朝地上的父母眨了下眼睛。

  蕭氏欣慰地笑,女兒就是厲害。

  兩刻鐘後,陸明玉戴著面紗替楚行取下銀針,再背對楚行而坐。

  蕭氏替女兒詢問:“世謹先睜開左眼試試?”

  楚行點點頭,睜開左眼,最先看到的,是不遠處小小的神醫背影,神醫肩頭的雲紋十分清晰。楚行心跳加快,再往遠處看,一丈之外,視線才開始模糊,而今日診治之前,他只能看清三尺以內的東西。

  “先生醫術高超,請再受晚輩一拜。”利落下地,楚行誠心地朝“神醫”躬身。

  “走吧,明日再來。”陸明玉沙啞地逐客。

  楚行錯愕地抬起頭,沒料到神醫如此特立獨行,連道謝都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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