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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準備好了,三人在帳中用,蕭霆只低頭吃飯,任景宜與徐廣研究軍qíng。

  飯畢,徐廣對外孫女婿道:“你隨我出來。”

  景宜頷首。

  走出營帳,徐廣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帶外孫女婿走遠十幾步,這才低聲道:“前面就是平城,我已派暗中跟隨的部下買好宅子,你晚上好好勸勸景宜,讓她在城中住下。戰場兇險,絕不能叫她跟到那邊。”

  路上還算平安,外孫女跟著就當兜風見世面了,可戰場,女人不能待。

  景宜也是這麼打算的。

  夜裡歇下,蕭霆名義上是主帥親隨,住在帳內順理成章。

  從出發到今晚,入夜兩人一直規規矩矩的,景宜是真不想,蕭霆是qiáng迫不了她只得忍著,但每晚睡前,蕭霆都要動手動腳逗逗景宜。這次蕭霆也不例外,景宜一躺下來,他便窩到景宜懷裡,手四處亂摸。

  摸著摸著,驚喜地發現景宜沒有阻攔!

  蕭霆樂開花了,湊到景宜耳邊道:“是不是也想了?”

  景宜看著他揶揄的眼睛,只道:“去地上。”

  蕭霆心領神會,在地上,就不用擔心chuáng響了。一骨碌翻坐起來,蕭霆主動將被子丟到地上,準備好了,再跪在那兒幫景宜解中褲。景宜握住他手,自己解,覆到蕭霆身上時,最後提醒他:“別出聲。”

  蕭霆連連點頭,捂嘴給她看。

  帳外有近衛守候,景宜不敢戀戰,蕭霆滿足了,她跟著結束。

  因為時間短,事畢景宜比以往酣戰後要平靜很多,蕭霆仰面躺著,還是喘了好一會兒才意猶未盡地靠到景宜身上,不無遺憾地道:“人多就是礙事。”他知道景宜的本事,隨著她來,至少也得半個時辰,哪像剛剛那麼敷衍。

  景宜握住他手,猶豫片刻,才低低道:“明日大軍經過平城,我已派人替你賃了宅子,伺候的人也都安排好了,你……”

  話沒說完,被蕭霆捂住嘴,景宜抬頭,蕭霆半撐在她身上,丹鳳眼狠狠地盯著她,“我說過,你去哪我去哪,你少再廢話。”

  他眼神與出發前說那番話時一樣堅定,景宜被他蠱惑過一次,但這次,景宜不會再妥協。挪開蕭霆手,景宜語重心長道:“路上你能照顧我,到了戰場,你能做什麼?上陣殺敵?”

  蕭霆瞪她:“你什麼意思,要不是跟你換了身體,你以為我殺不了敵人?”

  景宜沒有小瞧他的意思,坐起來道:“你若還是男人,我定不勸你,但你現在是女人,沒力氣舞刀弄槍,你隨軍殺敵我不放心,我與外公出征單獨留你在營帳,萬一敵軍偷襲,我既要掌管前線,又要擔心你……”

  “我不用你擔心,你只管領兵打仗就行。”蕭霆甩開她手,背對她道,像耍氣。

  景宜無奈地抱住他,沉默許久,才閉上眼睛道:“如果能管住心,你為何跟過來?”

  蕭霆抿唇,她這算是甜言蜜語嗎?但現在的甜言蜜語,都是說來哄他住城裡的,動機不純,誰知道是不是騙他的?

  “月初你月事又要到了,若待在軍中,隨時可能隨軍前行,奔波下來,你腹痛難忍怎麼辦?”景宜繼續勸說。

  蕭霆冷笑:“疼就疼,男人大丈夫,這點苦我還受得了。”

  話是這麼說,但聲音低了下去,不是怕自己受苦,而是明白了景宜的心。他留在軍中,會是她的負擔,會扯她的後腿,萬一景宜因為一心兩用受傷出事,那他執意跟著她,豈不是害了她?

  景宜聽出了他的動搖,轉過蕭霆,像哄淳哥兒似的哄他:“就住平城?”

  蕭霆別開眼。

  景宜默默地等。

  良久之後,蕭霆忽然轉過來,什麼都沒說,直接動手扯景宜才穿好的中褲,推景宜倒下之前,他在她耳邊咬牙切齒:“我要一個時辰。”

  景宜無奈笑。

  ~

  安頓好蕭霆,景宜率軍直奔前線。雲中九郡,此時大理已經攻下五郡,原本正在攻打雲州,得知大周援軍到了,大理暫且退兵,商量戰策去了。

  景宜進住雲州第一件事,便是召集雲中各將領商議退敵之策。桌子上已經擺好沙盤,聽守將劉將軍jiāo待過兩軍qíng形,景宜盯著沙盤,心生一計。但人生中第一次帶兵,視線一一掃過堂內數位身經百戰的將軍,景宜下意識看向一直站在旁邊未發一言的外公。

  徐廣如老僧入定,不曾與外孫女婿對視。

  景宜忽然想起路上兩人的對話,她向外公問計,外公卻道:“我此番過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除非你有xing命危險,我不會幫你出任何計策,亦不會替你多殺一個敵兵。”

  那聲音振聾發聵,景宜雙眼恢復堅定,不再存著倚仗外公之心,逕自安排。

  但在眾將眼中,這位駙馬爺年僅十八,以前還是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雖然跟隨戰神徐廣學了半年槍法,但從未帶過兵,恐怕只有紙上談兵之能。因此景宜才調兵遣將,在場幾位將軍便面露質疑,劉將軍更是直接看向徐廣:“國公爺,駙馬之計,您意下如何?”

  他是雲中第一猛將,現在這群人中,他只服徐廣。

  徐廣沒聽到般,眼觀鼻鼻觀心。

  景宜視線從沙盤上移開,抬眼直視他:“劉將軍若覺得本帥安排有不妥之處,請儘管言明。雖皇上命我主持戰事,但蕭某自知才疏學淺,各位將軍都是我的叔伯前輩,只要將軍所說合qíng合理,蕭某絕不會一意孤行。”

  說的客氣,卻也是委婉的挑釁。

  劉將軍大步上前,指著沙盤提出質疑,才學半年的臭小子,會什麼兵法?

  他聲音洪亮,氣勢上就讓人覺得他說的都是對的,然而面對多名將軍看熱鬧的注視,景宜神色平靜,心平氣和地將劉將軍的質疑一一反駁了回去,最後使了個小小的激將法,掃視眾人道:“本帥雖有退軍之計,但還需仰仗各位將軍的神勇。本帥出發之前,皇上曾對雲中將領大加誇讚,相信諸位此去定會旗開得勝,一舉收復汝南郡。”

  為將者多為血氣方剛之人,如今景宜先暗示一旦兵敗不是她戰策問題而是雲中守將帶兵無能,緊跟著再搬出延慶帝,給了個甜棗,軍中將領們互相看看,隨即以劉將軍為首,齊聲領命,氣勢洶洶地出了營帳。

  最後一個外人離開,景宜袖內緊握的拳頭終於鬆開,背後已是一片冷汗,側頭看外公。

  徐廣摸著鬍子笑:“像你爹年輕的時候。”

  腦海里浮現蕭伯嚴冷峻肅殺的英姿,景宜胸口陡然騰起一股豪qíng。

  以後不論,至少這第一戰,她沒有丟蕭家的臉。

  ~

  其實雲中將領們勇猛有餘,但在戰法上卻輸給了兵法詭譎的敵軍,故此之前連連敗退,枉死無數將士。景宜沒有殺過人,但她天生聰穎,自幼喜讀史書兵書,又得到過徐廣指點,恰好彌補了劉將軍等人的短處。

  援軍來勢洶洶,一個月內連續奪回兩郡,士氣大振。

  這一個月,在運籌帷幄上,景宜已經得到了劉將軍等人的敬重。

  但景宜畢竟初出茅廬,還做不到料事如神,收復南平郡時,遇到第一次敗北。景宜心中焦慮,劉將軍等人再次求助徐廣,可徐廣還是坐視不理,明擺著告訴他們,他就是要利用這一戰,徹底歷練他的外孫女婿。

  劉將軍等人急紅了眼睛,跪地求qíng:“國公爺,您多猶豫一天,外面就有成千上百的將士白白枉死,求國公爺體恤我等,出手幫幫我們吧!”

  徐廣見多了生死,漠然道:“今日我在,你們求我,若我不在,你們求誰?”

  劉將軍等人,無言以對。

  徐廣能淡然處之,景宜卻把將士枉死的錯都攬在了自己頭上,一夜未眠,翌日重新排兵布陣。

  劉將軍並未因為一次敗北就不信了這位少年主帥,只是看過沙盤,劉將軍皺眉道:“駙馬命我等從側面圍攻,那主城誰來?”

  景宜凜然道:“本帥親自帶兵。”言罷命人去取她的槍。

  劉將軍等愕然,不約而同轉向徐廣,老頭子捨得外孫女婿冒險嗎?

  徐廣還是那副萬事不理的神qíng。

  “駙馬。”近衛取槍回來了。

  眾人好奇看去,只見那長槍龍頭銀身,正是景宜舅舅生前所用的龍頭亮銀槍。

  接過外公親手傳給她的寶槍,那一瞬,景宜好像看到舅舅英勇殺敵的身影,無人可擋。

  她目光越發堅定:“出發。”

  第50章 @050

  大周早上出兵,激戰一日,huáng昏時分終於奪回南平郡。

  簡單休整後,景宜端坐於知府大堂,肅容聽部下稟報此役兩軍死傷qíng況。她剛巡城回來,身上穿著沾染敵軍鮮血的鎧甲,左邊臉龐上也有一抹血痕,別人的,粘在她玉白的臉龐上,讓這位俊美出塵的駙馬爺,第一次散發出猙獰可怖的威壓。

  劉將軍等人分別列在大堂兩側,如果說今日之前他們只佩服駙馬爺的才智過人運籌帷幄,今日親眼目睹駙馬爺手持銀槍一馬當先,或挑飛敵將大刀或刺穿敵將咽喉,槍槍狠辣,英勇難擋,此時此刻,他們對駙馬爺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了。

  不愧是蕭家的子孫,不愧是國公爺徐廣的嫡傳弟子!

  面對眾將欽佩的視線,景宜視若無睹,只盯著中間回話的部下看。自己是什麼qíng況自己最清楚,景宜必須qiáng迫自己集中jīng力在別的事qíng上,不然一旦放鬆下來,她就忍不住回想那些槍下之魂,一回想,手便控制不住地發抖。

  大理派八千jīng兵留守南平郡,另有援兵兩萬,yù圍剿攻城的大周將士。景宜親率一萬將士攻城,遣劉將軍正面迎戰大理援兵,再讓胡武領五千騎兵繞到大理援軍後側截斷其退路。

  與大周的傷亡比,大理近三萬將士全軍覆沒,除了死了的,就剩六千多降兵。

  是殺,還是納?

  景宜習慣地看向外公,卻沒想到這一次,外公暗暗遞給她一個眼色。

  不加質疑,景宜冷聲道:“所有俘兵,格殺勿論。”

  傳令兵領命而去。

  安排好其他將軍的差事,景宜單獨與外公說話:“外公,您為何暗示我?”

  是怕她婦人之仁?

  徐廣笑,拍拍外孫女婿肩膀道:“等你打勝這場戰,我再告訴你,先去休息吧。”

  景宜心中疑惑,但長輩不說,她只能等。後院近衛已經準備好沐浴要用的東西,景宜先在外面擦洗掉身上所有血污,這才坐到浴桶里泡著,疲憊地閉上眼睛。剛閉上,腦海里便冒出這輩子,她殺的第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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