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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過來,略顯寬鬆的白衫兒被風扇吹得貼在了身上,像那首《小池》:
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
在女孩發覺前,顧懷修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
清溪停在了他的藤椅前。
顧懷修握住她手,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扶上她腰,將人抱到了腿上。
藤椅“嘎吱”響了下,顧懷修幫清溪調整坐姿的時候,響得更厲害,似乎不能承受。
清溪臉都要燒起來了,只覺得那聲音怪怪的。
最終,她面朝他枕在男人臂彎,來自電扇的風,吹得她耳邊碎發起起落落的,癢。
“麵館添人了?”顧懷修替她將碎發別到耳後,看著她問。最近他很忙,汽車是一方面,與那邊的官司也得上心。鄭貴早就招供,秦師傅的嘴很嚴,顧世欽又動用了不少關係試圖撇清秦師傅與鄭貴,顧懷修不得不參加了幾次應酬。
而清溪的到來,就如同一場盛夏的雨,顧懷修身心舒爽。
他更想聊聊女孩近來的生活。
清溪想到師弟薛耀,笑了,垂著眼帘道:“我有師弟了,叫薛耀,身板比孟進還魁梧,祖母說他像戲裡的魯智深,但他特別內向,看到女孩子就臉紅,都不敢跟我們說話。對了,你有空可以去麵館嘗嘗他的手藝,比我做的好吃。”
提到面,顧懷修喉頭滾動。
清溪聽到了,記起顧懷修說他從昨天就一直在修車的話,立即問他:“你上頓什麼時候吃的?”
顧懷修沉默不語。
清溪皺眉,猜測道:“昨晚?”
顧懷修摸摸她眉頭,抿唇道:“昨天早上。”
吃完早飯他才去試車,試車不順,就沒心情再吃飯了。
清溪瞅瞅腕錶,再過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吃今天的午飯了,也就是說,顧懷修連續餓了三頓……
“這邊有廚房嗎?”清溪強行從他腿上下來,不容拒絕地道:“我去做點吃的。”
廚房在後院,顧懷修帶她過去,真餓了,更想吃自己女人的手藝。
院子裡有廚房,但因為顧懷修在廠子住的時間不多,而且飲食沒有搞特殊,工人吃什麼他就吃什麼,所以小廚房再此之前都是空置的。清溪要下廚,顧懷修臨時派人去員工餐廳那兒拿了面、食材過來。
清溪已經能做好幾樣拿手菜了,但員工餐廳的米飯還沒蒸熟,做面最快。
清溪也沒有費事,擀了麵條放進鍋里煮著,她挽起袖子洗了幾根黃瓜,放在案板上切絲。
顧懷修站在旁邊,看見女孩手腕白皙纖細,仿佛都沒怎麼動,但那根黃瓜卻以快過機器的速度變成了一條條粗細均勻的黃瓜絲。
這是顧懷修第一次看清溪下廚,女孩精湛的刀工叫他驚艷。
清溪沒有注意到男人專注的目光,切好黃瓜,繼續切海蜇。
麵條出鍋,過了涼水,再把攪拌均勻的涼拌海蜇往上一淋,這就是顧懷修顧三爺今天的早飯兼午飯了:黃瓜海蜇涼麵。
“端過去吧,我洗洗手。”夏天只要生火就會熱,清溪囑咐完了,一邊解圍裙一邊走向洗菜池。
顧懷修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看著她冒著點點汗光的紅潤側臉,突然大步朝她走去。
聽到腳步聲,清溪疑惑地回頭。
顧懷修已經到了跟前,一把將人壓到洗菜池上,低頭親她臉上的汗珠。
腰被他圈著,上半身凌空的清溪本能地往後歪,為了不讓自己倒下去,清溪一手撐住洗菜池子,一手著急地攥住顧懷修肩膀。勉強穩住身形,清溪看看近在咫尺的男人側臉,在他連續親她臉頰脖子的動作中,氣息不穩地求他:“你,你別這樣,去吃飯吧?”
明明已經親了一次,他怎麼又來了?
“我更想吃你。”顧懷修從她頸窩抬起頭,烏黑的眸子對著她說。
清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反正,她就是往廚房大開的門口望了眼。
等清溪意識到她不該往那兒看的時候,已經遲了,顧懷修突然豎著抱起她走向門口,關了門再將清溪抵在門板上,男人終於再無任何顧忌,在飄蕩著面香的悶熱廚房中,他勾著她腰,熱情如火地吻她嘴唇。
兩人身高差距懸殊,清溪順著他的力道,高高踮起了腳尖。
夏季的衣料都薄,被顧懷修親得暈暈乎乎的時候,清溪忽然感受到一絲異樣,顧懷修,好像在故意抵著她衣襟。被壓迫的感覺是那麼明顯,清溪再傻,也領悟了顧懷修的意圖,尤其是,他的手就在邊上徘徊。
太壞了。
“好,好了嗎?”清溪閉著眼睛,小手攀在他肩頭。
年少的女孩,天真純潔的像雪,絲毫不知男人真正的需要。
嘴唇貼著她衣領上的花邊,顧懷修搖頭。
清溪大氣不敢出。
“如果案子勝了,以後這裡,我可以動。”額頭抵著她肩膀,顧懷修往下吹了口氣。
宛如風吹,枝頭的丁香花微微顫抖。
清溪全身發軟,急紅了臉。
顧懷修放下她腰:“如何?”
雙腳終於踩到平地,清溪惱羞成怒地推他:“你再胡說,以後你出什麼事,我都不來了。”
顧懷修笑了笑,轉身去端面碗。
清溪拉開門,先他回了前院客廳,抱著顧懷修的洋文書坐在沙發一角,一眼都不看他。
顧懷修餓了,專心吃麵,滿滿的一碗麵吃完,他才看著清溪道:“這樁案子,我只有五成把握,如果你答應剛剛的條件,我會設法將勝算提高兩成。”
清溪低著頭哼道:“你說過,你的事與我無關,我為何要因為你的輸贏答應?”
小姑娘嘴硬,顧懷修逗她:“與你無關,與你將來的聘禮有關。”
清溪立即就想到了龍舟節那日,陸鐸的“舅媽”說法。
她抿抿唇,見顧懷修吃完了,清溪放下書道:“祖母要我中午前回去,我走了。”
顧懷修也不留,派人去通知司機開車過來。
清溪莫名地失望,既然顧懷修不想與她多待,清溪跨出客廳,早早去院子門口等著,站在竹林邊上的陰涼里。
顧懷修過了會兒才出來,瞥見男人的身影,清溪故意朝反方向轉身。
女孩的小脾氣只會讓人覺得可愛,顧懷修走到清溪身旁,抬手。
清溪就覺得有涼涼的什麼貼上了自己的臉,嚇了她一跳。
“路上渴了喝。”顧懷修將汽水遞給她。
清溪瞅瞅他口中的玻璃瓶汽水,不知不覺消了氣。
汽車開過來了,富貴在廠子裡溜達一圈,也玩完回來了。
“那個條件,我就當你答應了。”汽車停下來的那一瞬,顧懷修看著汽車,面無表情地說。
“我沒答應。”清溪氣鼓鼓地道。
顧懷修回以一笑,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鍋里已經煮熟的鴨子,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