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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溪瞅瞅母親,稍微一想就知道祖母要說什麼了,但那都是大太太信口雌黃,母親清清白白,清溪並不是很擔心。放下藥瓶,清溪乖乖退到門外,徐老太太防著孫女偷聽,叫她的丫鬟春雨盯著點。清溪還真想聽牆角來著,一看春雨跟了出來,不得不作罷。

  內室,徐老太太審問犯人般盯著兒媳婦:“你與顧世欽,到底什麼關係?”

  林晚音低著頭,腦海里天人交戰,一面是良心,一面是對婆婆的畏懼。

  “望山就在天上看著,我要你一五一十地交待。”徐老太太語氣陡地嚴厲起來。

  提到亡夫,林晚音心中一悲,隨即湧起一股衝動。秘密瞞了二十來年,她很累,她不想再瞞。

  林晚音低聲向婆母坦白了她與顧世欽的舊情。當年她被顧世欽欺瞞,蒙在鼓中,林晚音承認自己識人不清,但嫁給徐望山後,她一句閒話都沒與顧世欽說,更無身體接觸,她問心無愧。

  “這麼說,望山救了顧世欽,也是人家做的套?”徐老太太眯著眼睛問。

  林晚音垂眸,點點頭。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你,徐家與顧家就不會訂娃娃親,我與清溪就不會坐火車來杭城參加壽宴,不會半路遇見劫匪,望山也不會被劫匪的同夥報復?”徐老太太盯著兒媳婦,平平靜靜地,一字一字地緩緩道。

  林晚音面無血色,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徐老太太嗤笑,離開座位,她轉身,臨走之前,說了最後一句狠話:“早知今日,當年我就是打斷望山的腿,也不會讓他娶你這個掃把星。”

  竟是將兒子的死,全怪在了兒媳婦身上,完全忘了顧世欽父子曾經提過,仇人身份另有可能。

  徐老太太忘了,林晚音也忘了,怔怔地坐在那兒,滿腦都是丈夫的身影。

  躲在房間,林晚音哭了很久很久,哭完用雞蛋敷敷眼睛,努力掩飾情緒,免得女兒擔心。徐老太太自己恨兒媳婦,但也沒有當著孫女們的面表現出來,只喊來顧世欽送的那些下人,除了已經轉投清溪的小蘭,其餘都打發了。

  “現在咱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清溪的麵館有起色之前,錢要省著用,我看也別請傭人了,往後洗衣做飯,都你做吧。”徐老太太看著兒媳婦道。

  林晚音乖順應下:“理應如此。”

  清溪哪捨得讓母親干粗活,剛要開口,徐老太太一個凌厲眼神掃了過來,林晚音也朝女兒搖頭。

  清溪暫且忍下,事後單獨問母親:“娘,祖母是不是信了大太太的胡說八道?”

  林晚音哄女兒:“沒有,只是婚事退了,你祖母心裡不舒服……咱們先順著她吧,娘閒著也是閒著,統共幾口人的飯,不費事。”

  清溪撈起母親白皙嬌嫩的手,暗暗打定主意,明早她就請倆幫工回來,順便看看報紙,儘快給母親找個古琴老師的差事,省著在家受祖母的氣。

  第25章 025

  清溪自記事起就每日目睹祖母對母親的嫌棄,也旁觀了父親處理婆媳關係的辦法,睡了一晚,清溪決定還是先委屈母親兩天,等過了祖母的氣頭,再找做飯、洗衣的傭人。

  第三天,楊嫂就幫清溪聯繫了兩個四十來歲的婆子,都是本地人,老實可靠。

  清溪叫二人明早來家裡上工,然後晚上回家,清溪親手給祖母做了一頓她剛學會的蟹黃面。徐老太太這輩子最愛吃螃蟹,一看到面里金黃的上等蟹黃,臉上肌肉先是一松,故意裝成無動於衷,挑著眉毛問孫女:“說吧,什麼事。”

  清溪笑,彎腰幫祖母拌了拌麵:“沒事啊,今天剛學的,祖母嘗嘗味道還行不。”

  甜言蜜語,徐老太太自然是不信的,但蟹黃的香味誘人,她哼了哼,接過筷子嘗了口。一口面下了肚,徐老太太掃眼立在旁邊的兒媳婦,淡淡道:“還湊合,照你爹的手藝差遠了。”

  林晚音低下頭。

  清溪的興奮勁兒也歇了大半。

  徐老太太只是看兒媳婦不順眼,並不是真心打擊孫女,瞧見孫女蔫了的臉蛋,徐老太太抿抿嘴,看著麵條道:“麵條可以再稍微粗一點,我看你做的面都偏細,做菜又不是女孩子捏花,不能一味往精緻了弄,太細有損勁道。”

  清溪若有所思。

  師父經營的是麵館,講究儘量用最短的時間做出美味的面,縮短客人等待的時間,但速度快了,面的品相、味道難免會比慢速度做出來的面少些精細,不過除非最挑剔的客人,是分不出區別的。而祖母這幾十年,吃的多半都是祖父、父親的手藝,兩屆神廚在家給妻子、母親做飯,就算沒有參加廚神比賽那麼用心,也比在酒樓的時候更講究些,因為無需考慮客人等待時間,做的更從容。

  祖母剛剛的話雖然是挑剔,但同時也是她可以再改善進步的地方。

  “嗯,我知道了,謝謝祖母。”忘了剛剛的一點鬱悶,清溪真心地道。

  徐老太太哼哼,繼續吃麵。

  翌日清溪介紹兩個幫工,徐老太太繃著臉,但也沒有再往外攆人就是。

  母親的麻煩解除了,清溪專心晨跑、學面。

  自從上周六晨跑與顧明嚴一塊兒撞見顧三爺,清溪已經連續四五天沒看到對方了,跑到以前相遇的拱橋那裡也沒什麼感覺,然後這天早上,清溪快要上坡時,熟悉的黑色大狗再次出現在了橋頂。

  清溪微微一驚。

  富貴不知興奮什麼,加速跑上去,朝大黑狗汪汪叫。

  來福停在橋頂,瞅瞅富貴,沒什麼興趣似的往後看。

  顧懷修慢慢跑了上來。

  高大強健的身影,如一株挺拔白楊迎風而立,清溪下意識垂眸,看見富貴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又朝男人跑去,儼然還記得人家的干肉餅。熟悉的丟人感覺再次湧上臉,只是距離太近,清溪想等男人跑過去了再掏出自製肉餅吸引富貴,出乎她意料的,那人居然停了,視線對著富貴。

  富貴絲毫不知這個人有多狠辣無情,狗腿地搖著尾巴等肉餅。

  清溪不得不停下,窘迫地朝富貴晃晃荷包。

  這招果然管用,富貴立即跑了回來,清溪故意饞著富貴,想走到橋另一頭再喂,才走幾步,耳邊卻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哪買的?”

  硬邦邦渾似命令的語氣,換個人這種態度,清溪未必會理睬,可,尊敬與害怕,都會讓人下意識服從,前者心甘情願,後者,希望用服從保平安。

  “我自己做的。”清溪低著頭說,跑步太累,她還在喘,女孩急促的呼吸,另有一種味道。

  顧懷修朝她走去。

  清溪全身緊繃,直到男人停在兩步之外,朝她伸出手:“我看看。”

  清溪沒膽拒絕,乖乖交出荷包,光線朦朧,她的手又白又小,纖縴手指柔若無骨。放荷包的時候,清溪也難以避免地瞧見了顧三爺的手,又長又大,骨節分明,瘦,但與貧苦百姓的瘦不同,而是充滿了侵略的力量感

  放下荷包,清溪迅速收回手,仿佛再晚一點,就會被他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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