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顧子陽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葉青綰問出這話就後悔了。
顧時墨側目看她一眼，骨節分明的大掌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過了好一會兒。
他的嗓音才低淡地，極有質感的響在封閉車廂內。
「你覺得呢？」
他竟然反問她。
葉青綰被問得一怔。
小臉微微變色，雙手也攥了起來。
「哥哥是因為五年前的那一晚而內疚嗎？」
「不是。」
「那是因為十五年前的那場車禍了？」
「也不是。」
「……」
「因為我答應了葉伯母，要照顧你。還因為你聽信謠言，覺得當年你父母的死，是我父母所為。」
「哥哥覺得那是謠言？」
「不是嗎？」
他的嗓音沉了一分。
她對誰的話都信，除了他的。
誰的話，她都聽。
唯獨他的話，她不喜歡聽。
葉青綰突然笑了兩聲。
笑聲未達眼底，嘲諷地問，「那，如果真的和你父母有關呢，哥哥是會大義滅親，還是會滅了我的口？」
「不會有那一天。」
顧時墨的語氣嚴肅而認真。
葉青綰的心沉了沉。
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轉頭看向車窗外，剩下的路程，也沒有再開口。
顧時墨沉默地開車。
不時轉頭看她一眼。
同坐在一個車廂內，卻是各懷心思。
他幫她送項鍊，裝攝像頭，都是為了證明他父母的清白。
即使他母親當年逼他和白家聯姻，後來又逼著葉青綰髮毒誓。
可顧時墨終究還是相信他的母親是狠毒的害人性命。
到機場的時候，暮色已濃。
城市的霓虹點亮了夜，也點亮了遠處走來的那道俊朗的身影。
顧子陽白衣黑褲，除了比五年前成熟些之外。
沒有別的變化。
依然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溫暖。
顧時墨打開車門下去，讓葉青綰在車上等。
他站在前頭前，看著顧子陽從人群里走過來。
兄弟兩人同時伸出拳頭輕輕地捶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顧子陽笑著喊他，「哥，好久不見。」
「五年了，你也真是捨得，一次都不回來。」
顧時墨看著五年不見的弟弟，心情莫名複雜。
顧子陽朝顧時墨身後的車上看去，一邊問，「哥，你不是說要帶人來嗎？在哪兒？」
「車上，你認識的。」
「我認識，那我看看是……」
顧子陽的話突然卡住。
他看清了坐在副駕座上的人，赫然是五年前，他們翻遍了南城，都找不到的葉青綰。
那個，他曾經想要等她大學畢業，跟她告白，珍惜一輩子的女孩。
他定在原地。
忘了要上前去問她，這些年在哪兒。
顧時墨把顧子陽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裡，眉心微蹙。
車門打開。
葉青綰從車裡下來。
走到顧子陽面前。
眉目如畫，嬌俏明媚。
一聲「子陽哥哥」把顧子陽的思緒拉回。
他第一次張嘴沒發出聲音。
第二次，直接伸手把葉青綰擁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嗓音低啞地響在她耳畔，「綰綰，你還活著，真好。」
葉青綰聽著顧子陽的話，心頭泛著暖意，也泛著酸楚。
他們對她都挺好。
可是……
她的身子在他懷裡微微僵滯。
顧時墨適時的開口，「子陽，先上車，綰綰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顧子陽放開葉青綰。
疑惑地看向顧時墨，「哥，綰綰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是什麼意思，她還帶了朋友嗎？」
「上車再說。」
顧時墨的話音落。
顧子陽就對葉青綰道，「綰綰，你跟我坐後面吧，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你。」
「好。」
葉青綰無視顧時墨的眼神。
和顧子陽一起坐到了後排。
顧時墨被當成司機。
上了車，顧子陽就迫不及待地問，「綰綰，五年前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一直不跟我們聯繫也不回家，我們怎麼找你都找不到？」
「我死裡逃生，因為特殊原因，沒法跟你們聯繫。」
葉青綰簡短的幾個字，便說完了五年前遭遇的那場喪心病狂的綁架。
顧子陽聽見死裡逃生幾個字，俊臉頓時變了色，「具體的……是什麼人幹的，你知道嗎？」
「子陽哥哥，那都過去了，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那你回來怎麼也不跟我聯繫，你也是知道我哥要結婚才回來的嗎？」
前排，顧時墨握著方向盤的手力度加重。
薄唇抿成一線。
葉青綰感覺到他的氣息變化，淡聲說，「是的，我知道時墨哥哥和白姍姍要結婚，特意回來參加婚禮的。」
「那幸好我提前回來了。綰綰，你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是不是？」
「……」
「對了，剛才我哥說你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那你是帶了朋友回來？」
後面半句。
顧子陽問得有些遲疑。
如果說剛才他沒細看她。
那這會兒，葉青綰就坐在他旁邊。
他不僅把她看得清楚，她頸間那若隱若現的吻痕，也一樣入了他的眼底。
他的心滯了一下。
葉青綰抿唇。
前排的顧時墨一直很安靜。
這會兒也沒有替她回答的意思。
葉青綰抬眼對上顧子陽關切地眼神時，唇邊泛起一抹笑。
嗓音溫柔地說，「不是朋友，是我的孩子，叫葉子希。」
顧子陽的表情僵住。
儘管她頸間的吻痕讓他猜測到了某種可能。
但沒想到，她孩子都有了。
僵硬地扯起一抹笑，他問，「那，子希幾歲了？有照片嗎，我看看。」
「有。」
葉青綰拿出手機，給顧子陽看子然販照片。
她的屏保上就是。
顧子陽這一次直接蒼白了俊顏。
他好半晌，都沒出聲。
車廂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直到葉青綰的手機鈴聲響起，顧子陽才收起情緒。
看了眼前排的顧時墨後，垂下眼皮。
「媽媽，你還沒下班嗎？舅舅也沒回來，你是不是和舅舅在一起，回來吃飯嗎？」
手機那頭，葉子希問出了連串的問題。
雖然不是開外音。
但顧子陽坐在葉青綰身邊。
還是聽見了葉子希的話，也聽見了葉子希嘴裡說的「舅舅」。
他心頭微驚。
葉青綰的聲音溫柔輕緩，「很快就到家了。」
說著，她轉眸對上顧子陽的視線，又笑了一聲說，「子希，一會兒還有個舅舅要去家裡，準備的飯菜夠嗎？」
……
「青綰，子希那么小，就會自己做飯了嗎？他說的舅舅是誰？」
見葉青綰掛了電話。
顧子陽詫異地問。
他剛才看的照片，子希簡直就是他哥哥的翻版。
看著，頂多三四歲的樣子。
可是，綰綰卻問他準備的飯菜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