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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

  很奇怪。

  他們好像並不屬於臣服與主宰的關係,更接近於寄生與被寄生。

  他依附在寧柚身上,依靠寧柚施捨他一種混沌,模糊的東西,只有汲取這個東西,他才不會死掉。沒有寧柚,他根本無法活。

  他說不上來,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你看了我的電影預告,那麼,你知道他為什麼對他好?」寧柚在他耳邊輕道。

  前一個他指雄蟲。

  後一個他指雌蟲。

  「他愛他。」

  「不是的。

  寧柚聲音很輕,嘆息一樣。

  他頸間多了幾個咬痕,吮印,凌亂的紅交雜在白皙皮膚上面,一雙瞳孔濕漉漉。只是被黏糊糊地吻了一會兒,還沒要他接吻,他就已經顫抖著哭出來。

  他突然變得話很多,貌似是想藉此掩蓋被親哭的事情。軍雌握著他的腰,注視他的眼神是難得純粹的溫柔。

  「為什麼?」

  「因為,他沒有能力愛上雌蟲,他分不清愛和依賴。」懷裡的小雄蟲,像個惡作劇的小孩一樣哼笑著,「安格塞斯,你要知道。雄蟲是生性吝嗇的物種,他們的愛很少,要用來照顧自己,所以一生也不會愛上任何的蟲。除非那個蟲死掉。」

  他閉上雙眼,「你還記得嗎?[辛西亞說,我埋下一顆白玫瑰的心臟。如果沒有得到充足的愛,它便立即死亡]。」

  是那本詩集。

  「在雌蟲死後,辛西亞才開始愛他,然後就愛了一生。他再也得不到愛,所以他也死了。玫瑰花枯萎了,變成一堆腐爛的泥。」

  寧柚笑嘻嘻地,「這就是全部的故事,你喜歡嗎?」

  安格塞斯把他抱在懷裡,聽他的雄蟲分享那些極其具有個蟲特色的奇思妙想——一些並不溫柔的浪漫。

  他說:「喜歡。」

  然後,他定定注視雄蟲,說:「我也可以為你死去。」

  「別那樣說,」寧柚眯著眼眸,「你是為了你的貪婪而死去,並不是我。安格塞斯,你真的很想要我的愛嗎?」

  「是。」

  他深深凝視著那雙美麗的紅瞳,坦誠地向雄蟲閣下承認他的卑劣。

  「我願意為它死去。」

  「……你想錯了。」寧柚頓了一下,再次哼笑道,「我不是辛西亞——那種清澈愚蠢的白玫瑰花。如果你死了,我會立即向聖地申請十八個雌侍,然後與他們玩個痛快。」

  安格塞斯:「……」

  出乎意料地,他只是被小雄蟲的話驚得愣了片刻,卻並沒有太多攻擊性的情緒出現。

  他平靜地望著寧柚,眼眸深藍。

  「如果我死了,」他說,「你就把我的身體剖開。紮根在我的血管,然後從心臟里長出來。這樣,你就永遠不會腐爛。」

  「……」

  寧柚驚悚地看他,被他的情話嚇個半死。

  「如果你需要的話,」對方認真地注視他,「就摘下我的蟲翼,把它做成一件斗篷吧。寒冷的時候,你就穿上它。它比市面上大多數的絲料要……」

  「停下。」寧柚目光詭異,「我沒有那種癖好,你的話令我害怕,我要報警了。」

  「為什麼要報警?」安格塞斯一頭霧水,「我聽說,弗里蘭斯許多雄蟲都會這樣。他們摘下軍雌的翅膀,裝進玻璃框裡,放在櫥窗上面供蟲欣賞。因為過不久他們就會長出新的翅膀。」

  說到這,他聲音忽然含上些傲慢,「……但那些翅膀,無論是攻擊力還是觀賞性都不及我的十分之一。如果變成斗篷,也不會比它柔軟。」

  寧柚:「:)」

  不要在沒必要的話題上面突然開始攀比行嗎!!

  「夠了,安格塞斯。」小雄蟲冷著臉道,「我不會摘下你的翅膀。你也沒必要和別蟲較量,因為我不想聽。」

  「這樣嗎。」

  軍雌垂下目光。

  「……我以為,說不定你會因為它而考慮我。」他說,「蝶族的蟲翼,在黑市也很受歡迎。」

  寧柚莫名其妙:「我為什麼會因為它而考慮你?那是你的東西。」

  「如果結婚,就是……」

  「拜託,安格塞斯。」寧柚頭疼道,「同樣都是蟲,為什麼你的腦迴路這樣清奇?我還沒答應你談戀愛的事情,你就和我說結婚?結婚之前還有訂婚,訂婚之前……」

  ——他又在用人類少年的思路抨擊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蟲族,暫時忘卻了那些蟲族眼中約定俗成的事情。

  顯而易見,在一個溫熱和舒適的懷抱里,安全感開始對他催眠,再敏銳的貓咪也會變得遲鈍。

  他絮絮叨叨地說,越說越急,「你完全沒想過認認真真和我戀愛!」

  安格塞斯縱容他的一切,連忙順毛:「對不起。那……」

  「我生氣了!」小雄蟲開始喋喋不休,「你居然覺得我會因為賣掉你的翅膀而考慮你。在你眼中,我跟弗里蘭斯那些蠢蟲沒有區別?」

  他說著說著就委屈起來,眼淚汪汪,「我不喜歡被這樣揣測!你太過分了,安格塞斯。」

  軍雌慌慌忙忙又去給他擦眼淚,不知該怎麼哄了。

  「對不起,我說錯了。柚柚,我再也不會了。柚柚,你懲罰我吧……」

  「懲罰?」寧柚哭得抽抽,吸著鼻子,「為什麼要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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