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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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袍百袋」七發禪師。

  此人本名歐陽七發,在五台山落髮為僧,袈裟上有數十個大口袋,是他禦敵的武器,也是化緣用的布袋。

  七發禪師雖然是在五台山落髮,但和師兄弟的關係並不好,反而對峨眉佛宗頗有好感,曾立誓要在峨眉山建立九十九座廟宇,因此非常的缺錢。

  除了布口袋之外,七發禪師還擅長使用弓箭,箭矢細如髮絲,能夠如同絲線般綿延出去,中箭不能直接拔出。

  想要解除七發禪師的箭矢,必須要等十天時間,讓箭矢自行枯萎。

  「橫刀立馬」顧佛影。

  他同樣出身於五台山,和七發禪師是師兄弟,兩人關係極差。

  七發禪師,顧佛影,再加上大師兄多指頭陀,是昔年五台山上三位頂尖的高手,合稱「多指橫刀七發」!

  七發禪師如今是池家的供奉,顧佛影數年前便已經投身於游家。

  「三不殺」石斷眉。

  冷血殺手,所謂的三不殺,並不是不殺老弱婦孺,而是殘忍的規矩:

  一個人在正常情況下,他不殺,因為他喜歡用陰損的手段暗算別人。

  一個人所熬受的痛苦還未能令他滿意,他不殺,因為他喜歡折磨人。

  被他姦污過的女子,他不殺,他要讓那些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除了這所謂的「三不殺」,只要給他足夠多的錢,他什麼人都能殺。

  回百應給了他足夠多的錢,所以他現在為回百應做事,如果有人能夠出更多的錢,他會毫不猶豫的背叛。

  蔡旋鍾。

  精通《大限劍譜》和「先天破體無形劍氣」,江湖崛起的新秀,同時也是葛家最新招攬來的供奉高手。

  「驚濤書生」吳其榮。

  他是雷損當年留下的暗手,連狄飛驚也不知道,專門負責保護雷純。

  「神油爺爺」葉雲滅。

  他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只不過和吳其榮有些仇怨,吳其榮選擇加入哪方勢力,葉雲滅就屬於另一方勢力。

  換言之,如果有人招攬吳其榮,那就相當於與葉雲滅結仇。

  但不得不說,雷純很有本事,竟然能夠讓吳其榮和葉雲滅維持和睦。

  不過自從六分半堂覆滅,雷純拜入古墓派,便再也沒有組建勢力,只不過招攬幾個高手,收集江湖中的情報。

  如今古墓派的情報、收支等諸多凡塵雜事,全都是雷純負責,林朝英對她頗為信任,直接就是完全的放權。

  另一個原因,則是古墓派弟子不超過十人,錢財還不如雷純隨身攜帶的銀票多,權力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這麼多人聚在一起,而且是被人強行聚在一起,無論身份地位,無論是前輩還是新秀,都忍不住怒罵幾句。

  七發禪師雙手合十,笑道:「蔡少俠相比上次見面,殺氣更烈、銳氣更厲、劍氣更熾,當真可喜可賀。」

  蔡旋鍾冷笑道:「何喜之有?」

  七發禪師解釋道:「閣下在咱們分別的短短時日內,功力能一再提升,不但可喜可賀,簡直可敬可佩。」

  蔡旋鍾聽了,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轉而又恢復常態:「廢話!」

  七發禪師卻不動氣,問道:「少俠認為貧僧說錯了麼?」

  蔡旋鍾道:「你的話既不是錯,也沒有分明的對,根本無對錯可言,只讓人覺得心裡舒服,所以是廢話。」

  七發笑道:「人與人在一起,說的大都是這種廢話,難道一見面就說看對方不順眼,要抽對方耳光麼?」

  顧佛影道:「最近也有一些人,模仿魏晉狂生,在竹林中暢飲作詩、針砭時弊,甚至袒胸露腹,沿街奔走!

  他們喜歡說諷人、自嘲的話,喜歡把自己和別人都貶低下去,藉此狠狠的刺人見血,表示他們很智慧、很有見識、很有個性、很有自知之明。」

  七發道:「也許是因為世人好話說的太多,無甚新意,現在的人不喜歡忠厚形象,狂生反而令人印象深刻。」

  吳其榮譏諷道:「說穿了,不過就是想要引起那位爺的關注,他們不是真正的狂生,他們是在偽裝成狂生。」

  葉雲滅冷笑道:「楚王年紀輕輕便能有這般成就,豈會被這些自作聰明的蠢貨蒙蔽,若是他們有膽子,倒是可以去吹噓,表示楚王不識人才!」

  石斷眉厲聲說道:「楚王認不認識人才我不知道,但我敢保證,如果他們敢踩著楚王換取名聲,就算他們投靠到梁王麾下,也註定與仕途無緣!」

  蔡旋鍾道:「終南捷徑,這條路豈是那麼好走的,據我所知,唯一能走上這條路的,出身於范陽盧氏!」

  范陽盧氏,七宗五姓之一,本就是世家大族,就算不走終南捷徑,憑家族的權勢地位,也可以當官。

  「終南捷徑」盧藏用,本就是進士及第的人才,只不過這條捷徑,讓他到了原本無法達到的位置,很多人只記得這條捷徑,卻忘了盧藏用的起點,便已經是九成九的人可望不可及的終點。

  石斷眉冷笑道:「在這世上,當忠的已不稀奇,被人認為是虛偽造作,當奸的才引人往意,所以我才選擇成為大奸大惡之徒,至少自己痛快。」

  「你痛快了,別人不痛快!」

  伴隨著一個清冷的聲音,追命飛身到了相思亭,冷冷的說道:「痛快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做好準備了麼?」

  石斷眉道:「所以,伱覺得我是殺人兇手?或者說,你沒有在限定時間內抓到真兇,所以想抓我去頂罪?」

  追命道:「四大名捕辦案,向來只看證據,不看私人恩怨,如果你覺得我做錯了,可以向楚王提出申訴。」

  石斷眉道:「你不是徇私的人,但楚王向來都是徇私護短,如果這件事讓他去判斷,那麼結果定然是……」

  石斷眉拉了個長音,用陰冷至極的語調說道:「所有人一起死!」

  追命道:「你錯了,楚王並不是喜好殺戮的人,如果有得選,他更願意在金陵帶孩子,另外,我今天來此是為了破案,不是為了爭辯楚王的品行。」

  七發禪師道:「阿彌陀佛,不知崔施主可否有決定性的證據?」

  追命道:「當然有。」

  追命讓開了身子,露出一個披頭散髮的人,笑道:「你們可能不知,孟府尹並沒有死,他的心臟長歪了。」

  「孟隨園」掀開衣襟,胸口處是一道猙獰的傷疤,冷聲道:「我的傷勢非常的嚴重,幸得楚王相助,楚王有位王妃是神醫,諸位不會不知道吧?」

  顧佛影道:「孟府尹還活著,但卻不知具體兇手,說明兇手必然是蒙著臉面作案,孟府尹可曾留下記號?」

  「孟隨園」厲聲道:「我當然在他身上留下了記號,就在手臂上……」

  追命辦案的時候,李瑾瑜已經帶著鐵飛花,去往終南山帝踏峰。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慈航靜齋在雲霧最深處,有一種飄然出塵的氣質,相比於淨念禪院那等豪華至極的佛寺,慈航靜齋非常寒酸。

  沒錯,寒酸!

  除了「寒酸」之外,李瑾瑜想不到任何合適的形容詞,比慈航靜齋更加破落的大派,或許只有曾經的華山派。

  不過隨著金靈芝拜入華山派,金家花錢大力修整,已經豪華了許多。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慈航靜齋雖然不夠豪華,但卻蘊藏著無限的靈機,至少在天子望氣術的觀摩之下,有一種羽化飛仙的仙靈。

  李瑾瑜贊道:「真是寶地,在這地方生活久了,就算是我這種俗人,也會變得身心清靈,大徹大悟。」

  鐵飛花道:「據說慈航靜齋內部有一株茶樹,每年能產三斤仙茶。」

  李瑾瑜道:「這種仙靈之地,就算是種蘿蔔白菜,也會更加清甜,等會兒多說兩句,咱們正好去蹭頓飯!」

  鐵飛花聞言翻了個白眼。

  明明是砸場子的惡客,卻想要讓人家管飯,你這麵皮也忒厚了一些。

  長安城這些時日的變化,師妃暄當然也知道,更知道李瑾瑜此次必然是惡客登門,但還是讓言靜庵出門迎客。

  「方外之人,見過楚王。」

  「見過齋主。」

  李瑾瑜對於言靜庵並不客氣,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

  或許從別的層面來說,言靜庵做的很不錯,但從靳冰雲的角度而言,李瑾瑜怎麼可能對言靜庵有半點好感?

  言靜庵昔年也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人物,對於李瑾瑜的惡感,她知道來自於什麼,也沒想過與李瑾瑜解釋。

  這種事情沒法解釋。

  但如果讓她重新做一次選擇,她仍舊選擇這麼做,做了就是做了,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絕對不能後悔。

  一旦心中有了悔意,如何維持劍心通明的狀態?莫說劍心通明,就連心有靈犀的心境,也會被悔恨所蒙蔽。

  「王爺今日來赴宴,是打算滅掉慈航靜齋,還是打算換一個齋主?」

  「你小看我了,我沒有滅掉慈航靜齋的打算,我覺得慈航靜齋很不錯。

  作為七大劍派之首,我覺得慈航靜齋名副其實,別的門派暫時沒資格。

  天山、崑崙、海南傳承高深,但距離中原實在是太遠。

  巴山劍派根基尚淺,僅憑巴山夜雨顧道人,最多只能稱雄巴山。

  最有可能挑戰你們的,是峨眉派和華山派,只不過峨眉派缺乏登峰造極的絕頂劍法,華山派內耗太過嚴重。

  若是峨眉派創出絕頂劍術,再加上倚天寶劍,有資格挑戰你們的位置。

  若是華山派安心發展三十年,憑清風十三式和獨孤九劍,七大劍派魁首的位置,可以說是非華山派莫屬!

  其實我覺得很可惜,你們專心鑽研慈航劍典,缺少了必要的替換手段。

  以齋主的天賦,莫說少林武當的高深心法,哪怕是邙山派少陽神功,修行到這個年歲,也比現在強得多。」

  李瑾瑜的語氣很有幾分惋惜。

  慈航靜齋歷代齋主、傳人,都是天資卓絕之輩,慈航劍典的尷尬在於,無法讓天才在任何時期處於絕頂。

  比如世上有兩個秦夢瑤,一個修行慈航劍典,一個修行華山派紫霞神功和獨孤九劍,請問哪個實力更強?

  很顯然,拜入華山派的秦夢瑤,會從始至終處於更強的狀態,並且隨著年齡增長而越來越強,直到壽元終結。

  慈航劍典的瓶頸,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拼搏,紫霞神功的瓶頸,則是可以磨盤一般,一點點的把瓶頸磨碎。

  換成峨眉、崑崙、天山,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為超強的適應力和超卓的悟性。

  天才是不能被束縛的!

  言靜庵二十歲心有靈犀,不可謂不天才,但她現在仍舊是心有靈犀,數十年的時間,可以說是白白浪費。

  如果換成紫霞神功、少陽神功之類的玄門正宗心法,必然是全然不同!

  言靜庵道:「敢問王爺,可知慈航劍典的來歷?劍典的來歷是……」

  「道心種魔大法!」

  李瑾瑜打斷了言靜庵的話:「理論上來說,慈航靜齋不是正宗心法,而是魔門心法,急功近利,因此瓶頸非常的難以突破,甚至要為之付出生命!」

  鐵飛花道:「我很奇怪,以慈航靜齋八面玲瓏的手段,為何不交易一些玄門或者佛門正宗的心法?

  親傳弟子修行慈航劍典,尋常弟子修行玄門正宗心法,悟性高的可以參悟劍典,悟性低的能一步步追趕。」

  李瑾瑜道:「這麼做的後果,在六七十歲的時候,外門弟子的武功可能超越親傳弟子,必然會生出混亂。」

  言靜庵聞言滿臉黑線。

  你們倆惡客登門,卻擺出關心慈航靜齋傳承的姿態,真是讓人無語!

  言靜庵道:「王爺,如果讓你選擇門派傳承絕學,會選擇什麼呢?」

  李瑾瑜道:「我所見過的,天下間最好的築基絕學,是黃裳真人創出的易筋鍛骨篇,其次是全真大道歌!」

  「冰雲現在又如何呢?」

  「冰雲走上了自己的新路,我家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高深的秘籍。」

  說話功夫,三人穿過慈航靜齋七重門的最後一道門戶,抬眼看去,師妃暄正在不遠處的涼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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