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楚留香的劫,江玉燕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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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跟別的男人一樣,喜歡將女人分門別類,只不過他分類的方法,和大多數男人,多少有些不同。

  他既不會按照臉蛋分類,也不會按照身材分類,更不會比對智慧機變,按照武功分類就更加不可能了!

  楚留香將女人分成兩種。

  一種愛哭,一種愛笑。

  愛笑的女人通常都會很美,笑得很好看,否則她也許就要選擇哭了。

  楚留香看過許多很會笑的女人,但他不能不承認,從假山里探出頭來的這女人,比大多數女人笑得好看得多。

  不但好看,而且好聽。

  她的眼睛並不算大,笑的時候眯了起來,就好像一雙彎彎的新月。

  楚留香喜歡眼睛大的女孩子,但現在卻又不得不承認,眼睛小的女孩子也有迷人之處,而且非常的迷人。

  事實上,他簡直從未看過這麼迷人的眼睛,他簡直看得有點痴了。

  這女孩子笑道:「看來她說得一點也不錯,原來你真是個呆子。」

  楚留香眨眨眼,道:「呆子沒什麼不好,至少不會偷聽別人說話。」

  女子道:「誰偷聽你們說話,我早就在這裡,誰叫你們要到這裡的?」

  楚留香道:「伱好好的躲在假山洞裡做什麼?藏寶藏麼?」

  這女孩子道:「我高興。」

  天大的道理也抵不上「高興」!

  楚留香知道,自己又遇上個不講理的女孩子了。

  他常常提醒自己,絕不要去惹任何一個女人,更不要跟女人爭辯。

  所以他現在想走,想跑,想飛!

  可惜,似乎已經太晚了。

  「喂,呆子,剛才那小姑娘好像是在勾引你,你知不知道?」

  楚留香道:「不知道。」

  這女孩子道:「她說的那些話,你難道真的一點也聽不懂?」

  楚留香道:「假的。」

  「原來你不是呆子?」

  楚留香道:「似乎不是。」

  女子道:「那你為什麼不上鉤?那個漂亮的小姑娘,似乎很喜歡你。」

  楚留香道:「因為我不高興。」

  天大的道理抵不上「高興」,地大的道理也抵不上「不高興」。

  楚留香不想講理的時候,也會非常的不講理,但卻又能把不講理,變得非常的有趣,讓人很難對他生起氣來。

  女子道:「不高興的呆子,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楚留香道:「不知道。」

  女子道:「那你為什麼不問?」

  楚留香道:「因為我不高興。」

  女子道:「你不高興,但是我現在非常高興,我就喜歡叫你不高興,我叫張潔潔,弓長張,潔淨的潔。」

  楚留香喃喃道:「張潔潔?」

  張潔潔笑道:「不敢當,怎麼一見面就叫我姐姐呢!真是乖孩子。」

  她話未說完,已笑得彎下了腰。

  楚留香有點笑不出來了。

  他雖然並不時常占別人便宜,但被女人占便宜,倒還真是生平第一次。

  「小弟弟,你叫姐姐幹什麼?」

  楚留香不說話了,他知道,這場劫數他躲不過去,只希望李瑾瑜千萬不要參與,免得桃花劫變為血染桃林。

  被楚留香念叨的李瑾瑜,還真沒有摻和這些的意思。

  江湖規矩,不拆官配!

  蘇櫻?

  蘇櫻算什麼官配?

  明明小仙女才是真正的官配,小魚兒肯定認同這一點!

  況且,對於張潔潔的家族,李瑾瑜沒有太多興趣,他們隱遁的實在是太久太久,也沒有什麼值得惦記的寶物。

  與其讓他們參與江湖風雨,還不如繼續過桃花源的生活。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唄!

  最關鍵的是,李瑾瑜來此給金太夫人祝壽,真就只是為了祝壽,絕沒有別的意思,完全沒有半點挑事之心。

  李瑾瑜來江南真正的目的,一是身為江南道巡察使,該來巡查巡查,二是想要尋一個潛入中原的邪道番僧。

  這僧人法號「藏靈」,手中有一張藏寶圖,關乎數十年前,曾與張丹楓爭鋒的邪派高手喬北溟的傳承。

  修羅陰煞功李瑾瑜用不到,但寶藏內的大周天行氣法、百毒真經、裁雲寶劍、玉弓、寒玉盒,那就不客氣了。

  另外,海島之上盛產異獸,甚至有能以獅虎為食的金毛狻。

  若是把這東西帶回來,交給蘇櫻養著玩,想來蘇櫻會喜歡。

  不喜歡怎麼辦?

  不喜歡就嘗嘗是什麼味!

  ……

  東平縣,平湖鄉。

  這裡曾經出過一位江湖豪傑,名字叫做楊仲英,綽號「鐵掌神彈」。

  楊仲英武功雖然不算高,勉強可以排入江湖一流,但他的弟子卻是江湖中頂尖人物,正是天山掌門唐曉瀾。

  只不過唐曉瀾天賦異稟,更兼奇遇眾多,最終拜入天山,成為天山掌門。

  怎麼說呢,這就好比江南七怪是郭靖的啟蒙師父,但真正帶領郭靖走上巔峰的卻是馬鈺、洪七公、周伯通。

  話雖如此,作為唐曉瀾的師父,楊仲英在江湖中也算是一號人物。

  當年他六十大壽的時候,北五省一百二十四位二三流的江湖人物,聯名給他送了一塊「武林碩望」牌匾。

  雖然頗有自誇之嫌,但有唐曉瀾為其站台,倒也沒有人多說什麼。

  可世上有句話,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楊仲英活著的時候足以支撐家族,死了這些人情大多散去。

  倒不是唐曉瀾忘恩負義,而是楊仲英的女兒楊柳青,當年便曾對他多有情誼,只是陰差陽錯,並未在一起。

  雖說楊柳青已經嫁為人婦,女兒都已經十六歲,但兩人見面,還是多有幾分尷尬,平素只會派弟子來此。

  天山平湖萬里之遙,一來一去頗有不便之處,一旦出了事情,也來不及援手,就比如現在這種情況。

  楊家被人打上門來,只能請到一小部分人助拳,還不如對方請的多。

  李瑾瑜對於這些無甚在意,隨便找了個地方看戲,江玉燕道:「公子,那處牌匾似乎藏著一個人?」

  李瑾瑜道:「不是一個。」

  江玉燕道:「公子神目如炬。」

  李瑾瑜道:「還是你這丫頭,最懂得哄我開心,還是玉燕最貼心啊!」

  江玉燕道:「奴婢是丫鬟,若是不夠貼心,如何能跟在公子身邊?想搶這個位子的富家小姐、名門女俠,怕是能從長安排到洛陽城!」

  李瑾瑜道:「小嘴越來越甜了,本公子沒白疼你,等著看戲,來了幾個有趣的人,等會兒咱們去耍耍。」

  江玉燕道:「這些三流貨色,如何值得公子動手?還是奴婢去吧。」

  其實有句話江玉燕沒說。

  李瑾瑜出手實在是太兇殘,這些人無甚過錯,只是江湖恩怨,小懲大誡一番即可,犯不著下那麼重的手。

  留手也不行。

  以李瑾瑜偌大名頭,那些人便是一招被扔出去,也會吹噓一句:

  ——我和李侯爺曾交手一招!

  若有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之輩,狗皮膏藥般纏上來,又該如何是好?

  難道還能為這些人動怒不成?

  李瑾瑜笑道:「說的也是,學了這麼久武功,也該好好露一手了!」

  江玉燕無奈的笑笑,我這武功怎麼來的,別人不知道,您還不懂麼?

  楊家的會客大廳,楊柳青的女兒鄒絳霞,已經和震山幫副幫主打了起來。

  楊柳青雖然嫁人,但卻是招贅的上門女婿,因此女兒學的是家傳武藝。

  鄒絳霞用一把精緻的小弓,彈射出一枚枚彈子,偶爾也能以弓弦進招。

  震山幫副幫主名為崔宏,用的是一對判官筆,出招又快又狠,更兼行走江湖幾十年,戰鬥經驗非常豐富。

  兩人交手幾十招,明明是弓箭暗器的功夫,卻被壓縮到兩丈距離。

  若非鄒絳霞會彈弦進攻,早就已經被崔宏擊敗,如今卻也只有閃避之力。

  眼看鄒絳霞就要被擊敗,崔宏的判官筆也因為出招太兇而無法收招,一隻纖纖玉手抓了過來,輕輕一抓,正好抓住崔宏的判官筆。

  這輕輕一抓,就好似鐵鉗一般,崔宏連連發力,卻撼動不了分毫。

  回頭看去,出招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明眸皓齒,分外俏麗。

  少女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絲毫沒有發力的跡象,似乎只是隨手為之。

  可就是這麼一抓,便破了崔宏成名幾十年的絕招,如何不讓人心驚?

  在場足有五六十人,能認出少女這隨手一抓的,不超過一掌之數。

  崔宏喝道:「姑娘何人?為何要管我們的梁子?和楊仲英什麼關係?」

  江玉燕道:「沒關係。」

  崔宏道:「那為何出手?」

  江玉燕道:「我願意!」

  這話絕對不是江玉燕往常會說出來的話,不過李瑾瑜要考校功課,江玉燕當然要主動挑釁,讓眾人出手。

  崔宏怒道:「你願意?你可知管了什麼事?惹了什麼樣的麻煩?你家大人難道不管你?你父母是誰?」

  江玉燕道:「我爹早就不在了,我娘已經出家了,都管不到我。」

  崔宏道:「哼!你師父沒教你江湖規矩麼?你到底懂不懂江湖規矩?」

  江玉燕道:「沒教過,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師父,你要打就繼續,如果你們想一擁而上,那也隨你們出手。」

  崔宏道:「那就領教了!」

  他一根判官筆被九陰神爪抓住,另一隻手還抓著一根,以這根判官筆攻擊江玉燕太陽穴,準備貼身近戰。

  「咔嚓!」

  只聽得一聲脆響。

  判官筆頓時斷成兩截,江玉燕握著半截判官筆,直刺崔宏的心窩。

  這一招實在是太快,崔宏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更沒想到,精鋼打造的判官筆,竟然被人輕鬆折斷。

  就連緊握判官筆的手臂,都因為江玉燕猛然發力,而被扯得脫臼。

  眼看判官筆越來越近,崔宏慌忙一個懶驢打滾避過,江玉燕笑道:「這招不錯,比我家的驢子強多了。」

  崔宏心中慍怒,但兩人武功差了十萬八千里,如何敢與江玉燕動手?

  一個手持鐵拐杖的人怒道:「姑娘真是好大的手勁,這般手勁,足以把人活活扼死,我說的可對麼?」

  此人名叫許大有,和震山幫幫主趙鐵漢乃是生死之交,擅長使用一桿精鋼鐵拐,在江湖中頗有幾分名號。

  江玉燕道:「聽你的意思,我殺了你親近的人?這可真是怪了,天下手勁比我強的,沒有三千也有兩千八,憑什麼就認定是我殺了人呢?」

  「姑娘敢做不敢認麼?」

  江玉燕道:「我做的事,自然會承認,但我沒做的事,如果有人想要誣陷我,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許大有厲聲喝道:「我問你,震山幫幫主趙鐵漢,可是你殺的?」

  江玉燕道:「不認識。」

  許大有道:「這裡方圓百里,除了你之外,誰有這麼大的手勁?」

  江玉燕道:「這裡方圓一里,有一個人的手勁,比我大一千倍,只不過那人身份尊貴,什麼震山幫震水幫,連給他趕車牽馬的資格都沒有!」

  許大有道:「那就讓我試試!」

  話音未落,精鋼鐵拐已經轟向江玉燕的肩膀,卻是他自詡前輩高人,不想對一個晚輩直接下死手。

  江玉燕面色沒有絲毫變化,竟然迎著許大有的鐵拐抓了出去。

  許大有的鐵拐重達九十八斤,練的又是至陽至剛的功夫,一擊能夠轟碎數百斤巨石,更何況是纖纖玉手。

  可江玉燕這輕輕一抓,渾厚的北冥真氣隨之湧出,掌心釋放出一股強烈的吸扯之力,把鐵拐硬生生帶歪。

  不等許大有變招,江玉燕的左手利爪已然抓向他的膻中穴。

  一爪之後緊跟著又是一爪,招招直奔胸腹要害,赫然是九陰神爪中的幽冥鬼爪式,乃是最兇悍的殺招之一。

  若是黃裳施展此招,甚至能讓人有靈魂離體的感覺,簡直能吸魂攝魄。

  江玉燕自是達不到這等地步,可她吸收徐沖霄畢生功力,再加上李瑾瑜多番提點,功力遠在許大有之上。

  三爪過後,許大有手中精鋼鐵拐掉落在地,江玉燕右手拿住他的膻中。

  只需勁力輕輕一吐,許大有即便是屬貓的,也只能去幽冥地府報導。

  江玉燕道:「我這一爪如何?」

  許大有道:「姑娘好功夫,便是再給我十年時間,也是萬萬不敵。」

  江玉燕道:「比趙鐵漢如何?」

  許大有道:「勝過許多。」

  江玉燕道:「既然如此,我需要抓他脖子麼?」

  許大有道:「不需要。」

  江玉燕道:「還有問題麼?」

  許大有道:「沒了,多謝姑娘手下留情,許某日後必有厚報。」

  江玉燕鬆開手臂,問道:「還有沒有想要指教的?」

  「在下請教姑娘的高招。」

  來人是個文弱書生,唇紅齒白,容貌英俊,手中拿著一把摺扇,看起來文質彬彬,頗有衣冠禽獸之態。

  這書生名叫杜平,擅長以扇子點人穴道,是個臭名昭著的採花賊。

  杜平笑道:「姑娘爪法如神,在下佩服至極,若能僥倖勝過姑娘半招,不求別的,只求姑娘告知名姓。」

  江玉燕道:「你是杜平?」

  杜平道:「賤名何足掛齒。」

  江玉燕道:「你先出手吧。」

  杜平冷笑一聲,手中摺扇猛地點向江玉燕胸前穴位,他數月前得到了一份奇遇,繼承了侯希白部分武技。

  昔年侯希白行走江湖,便是以扇子為武器,和杜平倒是頗為契合。

  摺扇千變萬化,眨眼間已經變了七八處方位,讓人難以分辨具體所在。

  江玉燕冷哼一聲,九陰神爪中宮直入,利爪直接抓向扇骨,杜平露出一抹得意的奸笑,卻是他的摺扇扇骨布滿了倒刺,上面淬了他的獨門迷藥。

  方才他看出江玉燕功力深厚,變化方面稍弱一些,故意以此出招。

  「嘶啦!」

  江玉燕抓住扇骨,精緻的扇面頓時被撕成粉碎,杜平正要變招,以倒刺劃傷江玉燕,卻猛地感覺到冷意。

  不等他反應過來,江玉燕左手湧出洶湧澎湃的掌力,轟在他的小腹。

  「咔嚓!」

  那根害人無數的東西,被寒氣凍成了冰塊,緊跟著被掌力轟成粉碎。

  雖然此法對付的是採花賊,在場的男人還是忍不住夾緊了腿。

  杜平啊呀一聲,想要逃跑,但剛剛被人去了勢,雙腿哪有半分力道。

  「轟!」

  杜平被一掌轟出數丈,身上快速結滿了冰霜,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坨子。

  江玉燕反手一揮,摺扇飛射在冰坨之上,把冰坨震裂成數十塊,冰坨子裡面的杜平,也隨之變為數十塊。

  江玉燕道:「這等下三濫,你們竟然與他為伍,難道不知羞恥麼?」

  一個壯漢喝道:「口出狂言,你雖然武功高深,卻不知江湖規矩,早晚必生禍患,還是趕緊滾回去吧!」

  江玉燕冷笑道:「我只知世間有公理正道,卻不知你們的規矩,能不能壓得過公理,壓得過朝廷王法?」

  一人喝道:「什麼王法……」

  話音未落,江玉燕一個閃身衝到了他身前,雙爪連出,只聽得咔嚓咔嚓一陣聲響,此人手腳關節盡數被卸。

  分筋錯骨式!

  江湖中練擒拿的高手,最先練的就是分筋錯骨,任何一門擒拿手,均有分筋錯骨法,在場之人全部會用。

  如江玉燕這般舉輕若重,快如雷霆卻又力量十足,在場無人可以做到。

  一招拿下口出狂言之人,江玉燕冷冷的說道:「還有沒有人出手?」

  「咱家來領教一二。」

  說話的是個紅衣喇嘛,面目非常的兇惡,說話卻頗為客氣:「如果咱家沒有看錯,姑娘應該是姓江吧?」

  江玉燕道:「你認識我?」

  紅衣喇嘛道:「原本不認識,不過姑娘方才惱怒之下,用的身法,咱家卻聽說過,這才有此一問。」

  江玉燕道:「你待如何?」

  紅衣喇嘛道:「江姑娘在此,貧僧怎敢有半分不敬,只是想請姑娘指點貧僧幾招,回答貧僧幾個問題。」

  江玉燕道:「你這大和尚不錯,比那幾個傢伙卻是禮貌許多。」

  眾人看了目露驚詫。

  須知這紅衣喇嘛,乃是藏邊一代有名的凶人,法號「藏靈」,殺戮無數。

  如今面對一個嬌俏少女,卻不敢有絲毫不敬,這少女究竟是何等來歷?

  姓江的世家大族?

  沒聽說過啊!

  這些年,江南一帶,最有名的江姓俠客也就是江別鶴,已然身敗名裂,身死峨眉,他兒子更是不知所蹤。

  藏靈上人道:「姑娘當面,貧僧豈敢托大?敢問姑娘,那個人……」

  江玉燕道:「你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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