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兩樁公案,四大名捕上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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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阿彌陀佛,敢問明王,你手中的少林絕技,究竟是從何處得來?」

  鳩摩智笑道:「若是別人詢問,小僧不便回答,既是方正大師詢問,小僧便給這個面子,此乃友人相贈。」

  方正道:「不知是哪位友人?」

  鳩摩智面露懷念之色:「那位友人逝去多年,他的子嗣因為造反作亂,已經滿門盡歿,真是好大的冤孽。」

  方正道:「原來如此,這些也是少林的冤孽,世事無常,如之奈何。」

  少林的冤孽!

  這可不就是少林的冤孽?

  方正當然明白,鳩摩智說的那位故去的友人,定然是姑蘇慕容博,也是當年蠱惑玄慈伏殺蕭遠山的元兇。

  杏子林事件後,玄慈把當初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方正本就覺得慕容博害人不淺,聽聞此事,越發覺得冤孽。

  可惜慕容博已然身死,姑蘇慕容片瓦不存,一切恩怨,都屬於少林了!

  少林僧眾心思各異。

  今日本來就是少林的劫數,沒想到正主還沒來,便先有這等挑釁。

  神山上人只是打嘴炮,並未有過太多挑釁,鳩摩智卻以少林絕技,連敗玄字輩三十高僧,縱然方正憑易筋經攔住鳩摩智,鬥武終歸是輸了一籌。

  不僅如此,鳩摩智身負這麼多少林絕技,若是流傳出去,該是何等災禍?

  少林並不介意絕學外傳,但流傳一門兩門無所謂,一下流傳這麼多,還流入吐蕃密宗,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妥。

  密宗高僧眾多,高手如雲,只需把這些秘訣改頭換面一番,便能創出什麼寧瑪派三十六絕技、三十六大法。

  到那時,就不是少林的臉面,中原佛門的臉面,也會被大大折損。

  可鳩摩智今日出手皆點到為止,而且也說出心法來歷,並未太過失禮,難不成還能一擁而上強留鳩摩智?

  本就有遼國之事,若是再加上一個吐蕃,上少林的怕是要換成狄仁傑,以及金吾衛、千牛衛的精兵強將了。

  該在的總是要來。

  無論少林僧眾如何憂慮,一位位高手接連到來,就連蕭峰也已經到達。

  蕭峰到達少室山後,並未直接向玄慈尋仇,而是大步走向玄苦大師,翻身下拜:「徒兒參見恩師!」

  玄苦心中百感交集,喜的是自家弟子武功有成,且並未因玄慈之事,對自己冷眼相待,還記得師徒之情。

  憂的是從此之後,這段師徒緣分怕是無法存留,想見一面千難萬難。

  「峰兒,為師……」

  「弟子一身所學,全賴師父辛苦教導,無論發生何事,您永遠都是弟子的師父,弟子永遠記得這段恩情。」

  李瑾瑜心中暗暗點頭,好在及時勸住蕭遠山,否則玄苦可就危險了。

  要說玄字輩的高僧,大多數都是尋常的和尚,不好不壞,江湖武者。

  有玄慈這種人品低劣、欺世盜名的偽君子,也有如玄苦這等高僧。

  要說原劇情中,對蕭峰最好的,長輩之中,唯有喬三槐夫婦以及玄苦。

  玄苦對蕭峰是真心實意教導,毫無保留傳授,待到蕭峰武功有成,又托關係送去丐幫,請汪劍通傳授武功。

  汪劍通小家子氣,蕭峰經受三大考驗,立了七大功勞,方才成為幫主,乃歷代幫主最為困難的繼承者。

  說是汪劍通傳位,可憑蕭峰當時的武功和功績,他不是幫主誰是幫主?

  更讓人覺得可笑的是,那些看似鐵骨錚錚的丐幫長老,在逐走蕭峰後,游坦之僅憑武功便壓服所有不服之人。

  阿紫在丐幫為非作歹,又有哪個長老敢多說半句廢話?

  對阿紫有半句重話,游坦之可是真的會殺人,而且殺起人來毫不猶豫!

  不要怪人看不起丐幫,丐幫長老自己骨頭軟,欺軟怕硬,貪生怕死,難道能指望別人理解他們的「大局」?

  蕭峰到來不久,蕭遠山也來了。

  玄慈越眾而出,道:「蕭施主,當年之事,是我受人蒙蔽,對你不起,這三十年,貧僧日夜覺得悔恨。」

  數月過去,玄慈變得面黃肌瘦,神色甚是悽苦,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

  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擺出這等悽苦的姿態,任誰也會有三分同情。

  蕭遠山冷笑道:「悔恨?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兒不成?伱若有半分悔恨,便不可能安心當三十年少林方丈!」

  悔恨的表現有很多種。

  承認錯誤,贖罪,改過。

  世上無人不會犯錯,沒有十全十美的聖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玄慈這三十年間做了什麼?

  一、安安心心當方丈;

  二、與葉二娘生了個兒子;

  他向誰承認過錯誤?他有過什麼贖罪的舉動?如果這些都沒有,那麼憑什麼說他改過,說他有悔改之心?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李瑾瑜不喜歡這種玩笑。

  李瑾瑜非常明白,嘴上說的只是找藉口、撇責任、裝模作樣,越是強調有悔過之心,便越顯得虛偽。

  一個犯過無數大錯,卻毫無半分悔改之心的偽君子,死的時候卻讓人覺得敬佩,這完全不符合公理正道!

  岳不群做了錯事,所以岳不群死前成了太監,眾叛親離,身敗名裂。

  玄慈的錯事比岳不群更甚千倍,虛偽比岳不群更甚百倍,憑什麼能夠有好結果?佛法能大過道義不成?

  佛法不能大過道義,也不可能大過王法,所以今日玄慈註定無法維持他的假面具,註定要露出虛偽的真面目。

  玄慈先前那句話,原本讓人覺得他有悔改之心,蕭遠山一句話,卻讓眾人明白,自己險些被玄慈矇騙。

  以蕭遠山的智計,還有他滿是仇恨和莽撞的腦子,自然想不到這些。

  這都是李瑾瑜教的。

  蕭遠山原本覺得李瑾瑜多慮,覺得李瑾瑜未免有些陰暗。

  如今看來,李瑾瑜智慧通達,深知人心叵測,不得不防。

  玄慈低眉說道:「方丈之位,如何能輕易退卻?門派所託,貧僧不敢有絲毫辜負,並非是貪戀權勢。」

  蕭遠山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說你日夜悔恨,不知有何證據,難道紅口白牙隨便一說,便算是悔過?」

  玄慈默然無語。

  蕭遠山道:「我且問你,你可曾對我兒承認過錯誤?」

  玄慈道:「不曾!」

  蕭遠山道:「我且問你,你可曾對我兒有過半分照拂?」

  玄慈道:「甚少!」

  蕭遠山道:「我且問你,我兒成長過程中,把他養大成人,教導他讀書識字和武功,可有你半分參與?」

  玄慈道:「把他養大成人的,是喬三槐夫婦,教他武功的,是貧僧的師弟玄苦,貧僧並未親自教導半招。」

  蕭遠山道:「當年之事,替你背黑鍋的那些倒霉鬼,你可曾照顧他們留下的孤兒寡婦?少林弟子千千萬,不知他們的後人,有幾人在少林學藝?」

  玄慈道:「有三個俗家弟子,如今已然出師,別的一個也無。」

  蕭遠山道:「當年因為你一己之私慾,險些導致兩國開戰,你可曾去邊關巡視,親眼見證邊關的血肉戰場?」

  玄慈道:「不曾。」

  蕭遠山道:「如今中原遼國即將結為盟友,你為此付出過什麼?是去保護了遼國使團,還是參與了談判?」

  玄慈道:「保護使團的,是李瑾瑜李施主,貧僧沒能參與其中。」

  蕭遠山問的這些問題,每一句都是誅心之言,可卻都清晰可查,便是想要撒謊搪塞,也會被人輕易揭破。

  與其扯謊搪塞,不如實話實說,反正今日打定主意任人羞辱,用生命了結一切,玄慈不在乎丟多少麵皮。

  蕭遠山連問數個問題,隨即冷冷的說道:「換而言之,你既沒有照拂我的兒子,也沒有照拂老友之子,更沒有對中原遼國的關係,做出半分貢獻!」

  玄慈咬牙說道:「是!」

  蕭遠山道:「你什麼都沒做,卻說自己三十年來日夜悔過,諸位英雄好漢都來評評理,有這麼悔過的麼?」

  此言一出,群雄議論紛紛。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裡每個人都曾犯下錯誤,有的選擇悔過,有的選擇隱瞞,把錯誤深深埋在心底。

  尤其明知四大名捕上少林,作奸犯科之輩不敢來看熱鬧,來的大部分都名聲不錯,為人也相對比較正直。

  無論與少林多麼親近,哪怕是少林俗家弟子,對此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鏢門的「神拳小諸葛」鄧定侯,是少林俗家弟子,精通少林百步神拳,對於少林很有感情,本想助助聲威。

  但蕭遠山這一連串問題,莫說神拳小諸葛,便是諸葛亮至此,怕也無法憑三寸不爛之舌混淆是非、顛倒黑白。

  蕭峰是玄苦的弟子,本打算看在恩師的面子上,擊斃玄慈報仇即可。

  聽完親爹這一連串問題,心說今日之事,還是看老爹怎麼做吧。

  蕭峰想看親爹要如何做,蕭遠山卻直接收手,退到一旁,高聲道:「不要急著認錯,還有一樁公案呢!」

  玄慈心中驚訝,心說我確實對你不起,你打死我也就罷了,什麼特麼另一樁公案,我哪還有什麼公案在身?

  正驚訝時,忽聽山下呼喝之聲。

  「諸葛正我前來拜會!」

  聲音剛剛發出之時,人似乎在數百丈開外,最後一字話音未落,一個頷下三綹長須的清癯老者悄然現身。

  他穿著白色的長袍,黑色的辮子自領部一直鑲至腹部,令黑色更顯著,白衣更奪目,更有黑白分明的冷肅。

  歷盡風霜的臉上,已經有了許許多多的皺紋,可卻仍然具有一張孩子般俊朗的臉容,不是鶴髮童顏的模樣,而是一種既穩重又詼諧的獨特氣度。

  諸葛正我!

  武周四大神侯之一,絕頂高手韋青青青三弟子,吼聲似犬吠。

  重情重義、智慧過人、深藏不露、心懷天下、自律嚴己、文武雙全,知人善任、光明磊落、清醒透徹……

  在諸葛正我身上,似乎能夠看到一個慈祥長者的全部品質。

  他當然是有缺點的,他也曾做過錯事,他絕不是什麼人間聖賢,但即便是他的對手,也認可他的優秀。

  高傲如元十三限,想要對付這位三師兄,也是苦心孤詣、策劃多年。

  不過反過來說,如果把自己的對手貶為垃圾,戰勝垃圾的又是什麼?

  就好比如果有人貶低項羽,說項羽是個莽夫,最先憤怒的一定是劉邦。

  他是莽夫匹夫,豎子不足與謀,那被匹夫追的四處亂跑,歷經千辛萬苦才能取勝的,難道是什麼大英雄?

  一定要說項羽厲害,要說項羽衝鋒陷陣所向披靡,西楚霸王神勇無敵。

  西楚霸王如此厲害,勝過西楚霸王奪得天下的漢高祖,豈不更厲害?

  至於諸葛正我的吼聲,倒不是惡意貶低,而是自在門四大弟子,吼聲各有不同,葉哀禪吼聲為龍吟,許笑一吼聲為鶴唳,元十三限吼聲為狼嚎。

  隨著諸葛正我現身,山道上響起輪椅的聲音,四大名捕隨之而至。

  處事無情,內里留情的無情;

  出手剛強,內里仁慈的鐵手;

  追案不欺,玩事不拘的追命;

  殺敵冷血,情義熱血的冷血。

  諸葛正我沉聲說道:「玄慈,當年咱們在泰山相遇,曾經在泰山之巔論佛七日,你可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玄慈道:「修道苦至,當念往劫,捨本逐末,多起愛憎。今雖無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無怨訴……」

  這篇經文乃是《入道四行經》,是菩提達摩的弟子曇琳,記錄的菩提達摩微言法語,雖然只有數百字,但卻蘊含高深佛理,乃少林弟子必學經文。

  玄慈誦念的經文,表示修道時逢到困苦,都是由於往日犯下的罪孽,無論何等懲罰,都甘心受之,絕無怨憤。

  諸葛正我道:「很好,既然你願意承擔責任,我這裡有一番公案,需要玄慈方丈當著天下人的面解釋清楚!」

  玄慈道:「可是這位蕭施主?」

  諸葛正我厲聲道:「不!是玄慈方丈昔年的風流韻事,是數千無辜小兒的性命,你現在可想起來了?」

  玄慈驚道:「這……這……」

  諸葛正我道:「帶葉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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