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古有關二爺,今有李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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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間寬大而舒服的屋子。

  屋子四面都有寬大的窗戶,此刻暮色漸深,明燭初燃,醉人的花香,沁人的藥香,都隨濕潤的晚風飄了進來。

  沒有窗戶的地方,排滿古松書架,松木在晚風中散發出一陣陣清香。

  書架間隔有大有小,上面擺滿各色各樣的書冊,以及大大小小的瓶子。

  瓶子有的是玉,有的是石頭,還有的是木頭,但裡面一定擺滿丹藥,並且丹藥一定放在最合適的容器內。

  這些東西擺滿四壁,驟看似乎有些零亂,再看卻又非常典雅。

  就算是最庸俗無賴的人,走進這間屋子,俗氣都會被洗去幾分。

  屋子也有個很古怪的地方,就是這麼大一間屋子裡,竟只有一張椅子。

  這張椅子也奇怪得很。

  它看起來像是個很大的箱子,只不過中間凹進去一塊,人坐上去後,就好像被嵌在裡面,很像後世的沙發。

  女子柔聲道:「我的屋子裡面只有一張椅子,你不覺得奇怪麼?」

  李瑾瑜笑道:「這裡既然甚少有外客到來,僅有姑娘一人,又何須別的椅子,一張椅子卻是已經足夠。」

  說話功夫,李瑾瑜坐在了椅子上。

  「你還真是不客氣。」

  「在下對機關術略有研究,發現那邊的機關似乎是床,我俗人一個,卻是不好坐在姑娘的繡床上。」

  「所以你就坐了我的椅子?」

  「作為一個大夫,姑娘總不好意思讓病人站著吧?兩害相權取其輕,我覺得坐在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伶牙俐齒,不知騙過多少人。」

  「如果不是一定需要,我是不會騙人的,尤其不會騙醫治我的大夫。」

  「為什麼?」

  「大夫行醫,講求望聞問切,如果我對大夫撒謊,大夫對病情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吃虧的仍舊是我。」

  「所以,現在的情況下,我問伱什麼問題,你都會如實回答?」

  「只要我知道答案。」

  「你叫什麼名字?」

  「李瑾瑜,我的朋友喜歡叫我錦鯉魚,因為我的運氣一向非常不錯。」

  「你的武功很不錯啊。」

  「那要看用什麼標準評價,我喜歡的標準,姑娘一定不喜歡,而且會沖淡這裡的仙靈之氣,還是不要說了。」

  「如果我偏要問呢?」

  「姑娘聰慧過人,應該猜到了。」

  「看你的模樣,是一個出身名門的貴公子,怎的會喜歡打打殺殺?」

  「因為這樣最簡單。」

  「你的武功是誰教的?」

  「不知道。」

  「嗯?」

  「我確實不知道師父的名字,他也從來沒打算告訴過我他的名字。」

  「你的傷勢是誰打的?」

  「最初始的傷勢,是姑蘇慕容家老家主慕容博打的,最新的傷勢,是移花宮大宮主邀月打的。」

  「慕容博?聽說他死了很多年。」

  「最近突然又活了。」

  「然後呢?」

  「我把他埋回了棺材裡面。」

  「邀月宮主為何找你麻煩?」

  「這件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李瑾瑜興致勃勃的講故事,女子初始之時還能應和幾句,做一個捧哏,說到一半,便再也無力多說半句。

  不是真的接不上話,而是她必須全神貫注的下刀,不可有絲毫鬆懈。

  卻是在兩人聊天之時,女子已然用李瑾瑜的溫柔刀,割開李瑾瑜右臂的皮膚肌肉,挑出碎骨,接駁斷骨。

  聊天不是真的想聽故事,而是要以此引開李瑾瑜的注意力。

  就好比昔年的關二爺,全神貫注下棋轉移注意力,忽略刮骨療毒之痛。

  古有關二爺,全神貫注下棋刮骨療毒,今有李瑾瑜,聊天吹牛接斷臂。

  當然,只憑談話是不夠的,女子進入房屋後,點起了一爐獨特的薰香。

  此香名喚「藏香」,讀作「cang」,本身沒有任何香氣,卻具有極為強效的安心凝神效果,類似於麻藥。

  據說昔年關羽刮骨療毒時,由於不想用麻沸散,華佗便點了一爐藏香。

  李瑾瑜的手臂骨骼斷成數截,尋常接骨之法全無效果,但十年前俞岱岩重傷之事,卻打開了新的大門。

  參與醫治的名醫,研究出了多種接骨之法,並且逐步流傳於天下。

  都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重傷對於俞岱岩而言是天大的壞事,對於醫術發展卻成了大大的好事。

  女子顯然學到了相關法門,並且定然用動物試驗過,只不過沒有在人身上試過,因此手法熟練,落點生疏。

  醫治斷骨碎骨需要很長時間,若非李瑾瑜會點穴止血,還有能夠凍結血脈的冰蠶蠱,否則很難繼續堅持。

  女子動作麻利的下刀,李瑾瑜氣定神閒的講故事,只看狀態,絲毫不覺得這是在進行一場外科手術。

  過了約莫一個半時辰,治療終於全部完成,女子累的有些脫力,額頭上滿滿都是汗水,卻又顯得非常得意。

  作為一個大夫,能夠成功治療這等嚴重損傷,確實是件值得得意的事。

  李瑾瑜掏出一瓶丹藥:「這是家師調配的雪參玉蟾丸,可以恢復精力,姑娘如不嫌棄,可以服下試試。」

  「雪參和玉蟾,都是價值千金的精品藥材,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筆。」

  「再怎麼珍貴的藥材,也比不得手臂有價值,只是略作補償而已,日後姑娘若有需求,隨時都可以開口。」

  「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麼能夠在以後有『厚報』呢?」

  「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蘇櫻。」

  「好名字。」

  李瑾瑜心中瞭然,有這般高深醫術的年輕女子,天下間不超過五個。

  高明的醫術,出塵的氣質,自身不會武功,精通機關術,再加上幽靜清雅的洞天福地,不是蘇櫻還能是誰?

  「你的眼神有所波動,似乎聽過我的名字,這可真是一件奇事,天下間認識我的人,應該不超過十個。」

  「任何一種事物,無論是一個神秘的人,還是隱秘的事件,只要超過兩個人知道,就不能稱之為秘密。」

  「知道我的那幾個人,肯定不會把我的任何情況告訴你,你也絕不會想要結交那種人,你還有所隱瞞。」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你已經完成了治療,無論我有所隱瞞,還是故意欺騙,都不再算是諱疾忌醫,所以我可以不說實話。」

  蘇櫻聞言略有些震驚。

  她雖然見過的人不多,但無論什麼樣的人,在她面前都是極有風度。

  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如同李瑾瑜這般,把隱瞞、撒謊、過河拆橋、惡客迎門,說的如此風輕雲淡。

  「你可真是個混蛋!」

  「我的朋友也這麼說過。」

  「你算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

  「雖說已經完成了治療,但你還需要我為你換藥、拆線、復檢。」

  「嗯~我能收回剛才的話麼?」

  感謝書友世界破壞者DCD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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