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生或不生
墨織雲靠在窗口，連姿勢都沒換過，看著這一幕，又慢慢轉移了視線。
陸鶴雲小心的將今今放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纖細的身影，又低了下頭，操控著輪椅離開。
今今像是感受到什麼, 清澈的眼眸里湧上明顯的失落，扭頭扁著嘴巴看向墨織雲。
墨織雲搖了搖頭，眼神示意她回自己的房間。
小傢伙粉唇一撅，傲嬌的扭過頭噔噔噔的跑回自己的房間。
墨織雲站了幾秒，還是直起身子，快步走出房間看到陸鶴雲的輪椅已經到門口了。
她放緩腳步走過去，「我送你下去。」
「不用。」換做之前陸鶴雲聽到她這樣說高興都來不及，可此刻聽到她這樣說, 沒有半點的喜悅，反而很抗拒，「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過是坐電梯回樓下，她送自己下去，是覺得他現在殘廢的連坐個電梯都做不到？
「我送你進電梯。」
這次不等陸鶴雲拒絕，她已經握住了輪椅的扶手，推著他出去，走向電梯。
陸鶴雲沒有說話，可是臉色陰鬱，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墨織雲推他電梯，又摁了電梯，走出電梯回頭看向他，他低垂著眼帘沒有看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只能咽回去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墨織雲也打算回屋，手機忽然響起，看到來電心頭一緊……
連忙接起電話, 「餵……」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臉色很快難看起來，言簡意賅道：「好，我馬上過去。」
***
醫院，婦科病房。
墨織雲推開病房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聞星辰，臉色蒼白無色，四肢纖細的不像是個有孕的人，只有肚子隆起，比同月份的人也要小上一圈。
醫生剛給她做完檢查，「還好，胎兒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不過接下來的日子需要好好靜養，不要再下床了。」
聞星辰的手放在肚子上，抿著乾澀的唇瓣沒有說話。
倒是墨織雲跟醫生說了一聲「謝謝」。
送走醫生和護士，墨織雲扭頭看向臉色不好的聞星辰，語氣冷漠，「你到底想幹什麼？」
聞星辰沒有說話，沉默良久才擠出一句話，「我、後悔了……我不想生下這個孩子了。」
抬頭看向墨織雲的眼神里布滿了紅絲。
墨織雲眼底划過可笑，「聞星辰, 你在跟我開玩笑？還是在耍我？」
當初是她找上自己, 苦苦哀求自己幫她生下這個孩子，現在又告訴自己，她後悔了？
不等她回答，墨織雲走到病床前，言辭冷銳，「你把懷孕生孩子當什麼了？你又把他當什麼了？如果你不想要他，一開始就不應該留下他，現在他已經是一條活生生的人了，在你的身體裡，再過幾個月他就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了，你現在不想要他了？」
聞星辰面對她的指責說不出話來，貝齒無助的咬住唇瓣。
墨織雲情緒翻湧，點頭道：「好，你不要他了，我現在就讓醫生給你安排引產手術……」
轉身就要出去找醫生。
聞星辰緊咬著粉唇的貝齒鬆開，聲音幾乎是哽咽而出，「墨織雲，我真的不想死……」
墨織雲步伐頓住，背對她而站，遲遲沒有開口。
聞星辰的眼底有淚珠滾落，哽咽的聲音道：「我想生下他，可是我也不想死，我害怕……要是我死了，他該怎麼辦？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像我一樣沒有人愛？我……」
聲音哽住，淚如泉湧。
墨織雲心頭的怒火逐漸平息，她能理解聞星辰對於死亡的恐懼，也明白她對孩子以後的擔憂。
但是現在她的月份大了，不是說想引產就能夠引產的。
「我知道你害怕，你擔心，還有你的不甘……」墨織雲深呼吸一口氣，低沉的聲音道：「可是現在你已經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了，孩子都這麼大了，你真捨得不要他嗎？」
聞星辰咬唇不語，只是眼淚靜靜的流淌。
墨織雲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我有想過，如果到時候你沒事的話，陸鶴雲該怎麼辦，但你要是有事的話，這個孩子又該怎麼辦？」
聞星辰接過紙巾擦拭臉頰上的淚，紅著眼眶看著她。
「我想不出來。」她抿了下唇瓣，深呼吸道：「不管怎麼樣，生或不生，決定權都在你的手裡。如果當時候你真的……我會安排人送他去孤兒院，以後給他找一個好的養父母，所以你不用擔心他會過的不好。」
她對聞星辰的厭惡不會轉移到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聞星辰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你應該很想我死吧，這樣陸鶴雲就有的救了，可就算他活下來了，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了，這輩子都不可能。」
因為她會一輩子橫亘在他們之間。
哪怕是她死了，她也不會成全陸鶴雲和墨織雲，她要做他們之間那根拔不掉的刺。
日日夜夜折磨著他們。
墨織雲沉默一瞬，面對她的惡意已經懶得有任何的回應，全當是她最後的困獸之鬥。
「你好好養胎，別再作妖了。我先回去了。」
轉身要走。
聞星辰忽然坐了起來，捧著肚子呻吟了一聲。
墨織雲步伐一頓，回頭看她，「怎麼了？」
聞星辰的雙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抬頭看向她的時候忘記了厭惡和仇視，而是歡喜驚訝道：「他動了……他第一次在我的肚子裡動了。」
第一次感覺到胎動，感受到他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身體裡……
墨織雲看著她欣喜若狂的樣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悵然。
因為她沒有體會過胎動，沒有留住那個孩子。
一切緣由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可自己現在還要費盡心思讓她成功生下孩子……
真的很諷刺。
聞星辰仰頭看她，「你想感受他嗎？」
墨織雲眼睫微顫，還沒有反應過來，聞星辰已經拉過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肚皮上……
隔著衣服，墨織雲的掌心也清晰的感知到小傢伙正在用力踢著聞星辰的肚皮。
這一刻，她們都忘記對彼此的仇恨和厭惡，相視而笑，都只感受到了一樣東西。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