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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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龍寺。

  因為還沒過正月,又是天寒地凍,上山上香祈福的香客並不多。

  而傅漸沉天不亮就上山,跪在了寺廟前的石板上虔誠的為許呦呦祈福。

  說來也諷刺,他曾經是一個滿身戾氣不敬神佛,不懼生死的狂妄之徒,如今卻跪在這佛門聖地,虔誠祈求。

  祈求佛祖能保佑他心愛之人,平安喜樂。

  以前跟傅漸沉的兩個狗腿子知道他回來了,也跟著他混日子,此刻在旁邊蹲得腿都麻了,更別提傅漸沉還跪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

  「沉爺,你這都跪了快一上午了,再跪下去,腿都要廢了。」

  傅漸沉輕闔的眸子睜開,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薄唇溢出冰冷的字眼:「滾。」

  兩個人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他們嚴重懷疑那個姓許的是不是給沉爺下了什麼降頭,否則怎麼會讓沉爺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傅漸沉重新閉上眼睛,認真祈福。

  過去那麼多年,他堅持的理想和熱愛在白櫻和傅東升他們眼裡都一文不值,而他的畫在那些正統學院派里也上不了台面。

  沒有人理解他,沒有人懂他,可是許呦呦看懂了他的畫,欣賞他的畫,從那時起許呦呦於他而言就與別人不一樣。

  知音也罷,愛情也好,他都不甚在意,即便自己的手再也不能畫畫,可是只要許呦呦還能畫畫,只要她還對自己笑,不管要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寒冷的山風吹過,濃密的睫毛輕顫,忽然感覺到臉頰上有冰冰涼涼的觸覺。

  傅漸沉睜開眼睛就看到不知道何時灰濛濛的天空下起了雪花,洋洋灑灑,如柳絮隨風飄舞。

  手機忽然震動,是醫院那邊打過來的。

  他接起電話,低啞的聲音緩慢的響起,「餵……」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先是鬆了一口氣,沒過幾秒,神色一僵,手機便從掌心滑落。

  屏幕撞擊在冰冷的石板上,瞬間碎裂,猶如他的神情……

  —

  醫院,病房。

  偌大的病房站滿了人,倒是病床上空蕩蕩的,被子折的整齊沒有躺過的痕跡。

  程瑩和許建樹懷裡一人抱了一個剛出生的娃娃,還沒有洗澡,但皮膚雪白平整,絲毫不像是剛出生的嬰兒。

  因為沒有足月,兩個孩子體重過輕,瘦弱的像只小貓。

  程瑩心疼極了,但更心疼自己的女兒。

  許呦呦的剖腹產手術並不順利,手術過程中忽然出現大出血情況,最後兩個孩子雖然平安出生,但是她被轉去了ICU,情況不太樂觀。

  ICU那邊不允許家屬進入,墨深白就守在ICU的門口,一步也不離開。

  至於兩個孩子,也只是在護士抱出來的時候匆匆看了一眼,是男是女都沒聽清楚,滿心惦記著許呦呦。

  傅漸沉從山上趕過來時,天色已經暗了,大雪紛飛,路邊上的積雪已經影響到了出行。

  他一瘸一拐的走出電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罵墨深白,就非得要孩子嗎?傳宗接代會比許呦呦更重要嗎?

  可是在看到墨深白的一瞬間,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昔日那個縱橫商場,手段雷厲風行,滿腹算計,哪怕是面對親生母親都不心慈手軟的男人,此刻頹然的坐在一把簡易的椅子上,低著頭,雙手撐著自己的額頭,挺直的脊梁骨像是被什麼壓垮了。

  頹廢,悲傷,甚至是深深的絕望。

  原來他也不是無堅不摧,他也有軟肋,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原來他們都一樣,以凡人之軀看著滾滾紅塵,被吸入攪動,無力抽身。

  傅漸沉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實在撐不住了,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她會沒事的,她還欠我很多畫,我還沒有幫她辦畫展,她絕對不會有事。」

  墨深白聞聲,緩緩的側頭看向他蒼白甚至被裂開的唇瓣,視線又看到他的褲子,膝蓋處有著明顯的灰塵和潮濕。

  他從口袋裡拿出那道平安福,「這是她進去前的時候讓我保管的。」

  傅漸沉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墨深白攤開的掌心緩慢攥緊,「她一直以為這是我為她求的,如果這一次她依然安然無恙,我會告訴她這是你為她求的,我會讓她隨身攜帶一輩子。」

  他害怕,害怕因為自己的私心佛祖不再保佑許呦呦。

  傅漸沉眸光微閃,原來……

  她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

  他低頭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沙啞的聲音道:「不用了。」

  墨深白黑眸古井無波,死寂一般望著他,眸底閃過一絲不解。

  「誰求的不重要。」傅漸沉早就看透了,在她的安危面前,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只要她能安然無恙,她知不知道一點也不重要。」

  他為她做那麼多事,不是為了讓她感動,只是因為自己想這麼做而已。

  如果她知道了,反而會成為她的負擔,反而讓他們不能再相處自如。

  三天。

  許呦呦在ICU躺了整整三天,墨深白和傅漸沉就在ICU門口守了三天。

  許呦呦期間甦醒過一次,但因為身體太過虛弱,甚至沒有跟護士多說兩句話又沉沉的睡過去了。

  一直到第三天下去,許呦呦再次醒過來,身體各項指標恢復正常,精神也好很多。

  醫生宣布她脫離了危險期,可以轉入VIP病房了。

  墨深白是在病房見到她的,低頭深深的親了她額頭一下。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低頭額頭貼著許呦呦,聲音都在顫抖。

  沒有人能明白這三天他是怎麼過來了,不敢離開,不敢睡,每一次ICU的門一開他的心就會高高的舉起。

  怕醫生過來下病危通知單,怕她真的捨棄自己離開了。

  他甚至連他們的葬禮該怎麼辦都想好了,編輯在備忘錄里就差發給裴川了。

  許呦呦感覺到他的害怕和恐懼,牽了下唇角,虛弱的聲音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墨深白親吻她的唇瓣,絲毫沒有顧忌還在病房裡的傅漸沉。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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