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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它終究只有一道,不能抹去痕跡,後來又被小心填補修復。

  於是在我死後,有人把「泉鳥」帶出了禪院家……

  我看著鋼琴說不出話來。

  教室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有年輕的男子大步流星逼近此處,以柔滑的京都腔發出嘲弄的笑容:

  「讓那種來路不明野丫頭入學,做我的搭檔?哦?東京已經缺人到飢不擇食的地步了麼?」

  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腳步已停留在門口。

  留神到陌生人正站在鋼琴前,他遊刃有餘的聲音染上一絲怒意。

  「喂,誰准你碰我的……」

  在不自然的停頓後少年如是命令說:

  「把頭轉過來。」

  作者有話說:

  母與子未相識

  斯內普鼓掌.jpg

  第七十四章

  ◎怪人◎

  來者樣貌精緻、裝扮十分惹眼, 柔順的短髮|漂|染成耀眼的金色,兩耳則分別扣有數量不一的黑色耳釘。

  這樣的裝扮放在池袋街口十分尋常,是側目感嘆一下「這是誰家時尚雜誌模特」的程度。

  但放在以因循守舊、維護傳統出名的御三家身上, 就有了令人大跌眼鏡的效果。

  若不是那雙標誌性的狐狸碧眸,我險些不敢確認他的身份。

  我愣在原地,隔著面紗同直哉對視。尚未觸碰到琴鍵的手指尷尬地懸在半空, 整個人顯得異常侷促。

  顯然灰原雄也聽到了直哉的抱怨, 以為我正因他的發難陷入窘迫, 少年立刻站到了我的前面,主動開口詢問道:

  「誒?不好意思,我不太理解。當初禪院君不是說已經將這架鋼琴捐給學校了麼?」

  直哉抱著雙臂站在門口,審視的目光自上而下掃過我的身體, 在黑色的面紗上停留片刻, 緩緩轉向灰原雄。

  他勾起嘴角, 露出一抹溫和且輕慢的笑容:

  「是啊。只是個留了疤痕的垃圾而已, 禪院家容不得這種殘次品……雖然如此, 但不正符合東京『物盡其用』、『節儉樸素』的風格麼?剛好發揮餘熱、給學生們陶冶情操。」

  儘管外表光鮮而靚麗,但直哉身上那份老派貴族態度卻未曾發生絲毫改變。

  「現在看來, 現在人也的確需要這種教育。」

  直哉垂眸望向我的指尖, 語氣溫和、但態度極盡刻薄。

  「掌握藝術的第一步就是心有尊敬, 雖不至於沐浴焚香,但要拿那種手去碰琴鍵麼, 不會覺得有點糟蹋麼?這位新同學。」

  在他嘴裡,我一下成了個手沾泥土的鄉下野丫頭。

  可正如他所說, 這是雙醜陋的手。

  因長時間浸泡在黑水內, 皮肉鬆軟充滿褶皺, 在抓撓祭匣的木板後, 指尖直接成了爛泥,露出了骨頭。就算經「反轉術式」治療,也留下了許多污染形成的黑疤。

  為避免暴露能力,我並未使用影子掩飾。

  懷孕後已有一年沒有觸碰鋼琴。現在,對演奏者最重要的手掌又成了這種慘態。

  他的話語無疑刺痛了我。

  真討厭。果然得想辦法早點從這地方逃出去。

  明明在逃跑前需要安分守己,低調做人。可氣不打一處來,在道歉前硬邦邦的解釋便脫口而出:

  「這是燒傷,洗不掉的。」

  「抱歉,我不會再碰了。」

  我蜷縮手指,想以最快速度將它們藏到背後,卻不想動作中途被灰原輕輕托住了手腕。

  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聲音十分明快:

  「原來如此,謝謝禪院君的提醒!」

  「水咲同學傷口還沒完全癒合,的確不能因為好奇彈琴傷到手指!要先尊重身體再探索藝術呀。」

  以黑曜石般的眼眸注視著我,灰原如是認真叮囑。

  因為關係不算親近,他僅以指腹一點接觸我的皮膚。在將我掌放回身側時,動作慎重小心,好像比起價值不菲的鋼琴,我才是什麼重要的存在。

  提及燒傷一詞,直哉臉上浮現出一絲微妙的動搖。

  但在灰原主動出面化解挖苦後,又成了一絲惱怒,直哉忍不住朝他挑起了眉頭。

  我可不想再在他身上花費時間。

  眼見他欲將再度進攻,我急忙反握住灰原的手掌,主動出聲打斷直哉可能的發言。

  少年的手掌寬大而溫熱,相貼時能感受到他的分明的骨節。我輕輕搖晃他的手臂,要將他從這個是非之地拉走:

  「灰原同學,上午已經去過很多地方了。我肚子餓了。我們去食堂吧。」

  「哦!好的!」

  灰原下意識答應了我的請求。

  他個子比我高了許多,為了配合頭也不回往外走的我,需要努力向一側彎下身體,那種被拉得趔趄的樣子顯得有點可憐。

  而直哉毫不退讓。

  「說是要道歉,連名字也不主動介紹麼?還這樣橫衝直撞。」

  他站在門前,用身體將出口遮了大半,擺出一副不得答案就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惹人嫌的孩子。

  我沒有理他,而是咬緊牙冠,默默加快腳步,在心底做好了將他狠狠撞開的打算。

  距離越來越近,自門外來的風吹起臉側的長髮,送來他身上的木質薰香,也將我脖頸上的大片黑斑暴露無遺。

  「請讓一下,你這樣會撞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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