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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多想再一次擁抱朋友。

  但妄想如同泡沫一觸就碎, 在撫摸她的那一刻, 我清楚意識到了現實:

  【不在了、就算再怎麼尋找, 香織的靈魂也不在身體裡。】

  【留下來的只有血肉。】

  那個向我微笑許諾, 說「希望我們的孩子可以成為朋友。」、「等產後身體恢復了,我們兩家一起去遊樂園玩吧。」、「沒事的, 我是千鳥的姐姐。」的女人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把真正的香織還給我。

  「騙子、小偷。」

  「放開我、放開我。」

  心底不斷發出悲鳴, 我用手掌推搡罥索的身體。

  罥索沉默地鬆開手臂。

  他細緻地摩挲我的面頰, 凝望掌心水漬,困惑地垂下眼眸, 喃喃道:

  「我無法理解。」

  「這不是你希望的事情麼?擁有她的記憶和□□,我完全可以代替香織, 只要你點頭承認就好。」

  然後罥索抬起腦袋, 用友人的面容, 對我說出詛咒般的話語:

  「還是說, 你希望我帶著虎杖去死?」

  「泉鳥,我要去死麼?」

  一字一句,如同漆黑的繩索緊緊勒住我的脖頸。

  我都對她做了什麼?

  是我的錯。因為我向「大夫」許下了自私的願望,所以香織被奪走了,悠仁也被污染了。

  現在我又要讓「香織」帶著孩子再死一次麼?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大夫」的詢問成了壓垮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捂住雙耳,發出困獸般的哀叫。

  它們同我身上各種儀器的警報聲混在一起,連成一片嘈雜。

  VIP病房的數值變化引起護士站的注意,走廊另一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無名指的戒指開始發燙,努力以愛人的生命力抑制暴走的咒力。以此同時,丈夫的氣息不斷逼近。

  一把扯開罥索,在抱住我的那刻,「未盡之言」瘋狂的低語告訴了甚爾一切。

  他面色一片冷凝,壓抑的怒火幾乎化作實體。

  「到底誰放她進來的?!把……虎杖太太請出去!」

  如是囑咐趕來的護士,青年用雙手捂住我的耳朵,藉此隔絕罥索帶來的影響。

  「看著我、看著我泉鳥,冷靜下來。」

  「沒事的,我來了,她不能再傷害你了。」

  甚爾重複著安撫的話語,托住我的面頰,以碧綠的眼眸同我對視,直到女人的氣息完全消散,方才鬆開手掌,轉而撫摸我顫抖的肩背,用嘴唇親吻我冰冷的面頰。

  愛人的體溫、親吻與擁抱一點點拉回我瀕臨崩潰的神經。

  仿佛溺水者於潭中緊抱救命的浮木,我摟住小狗的脖頸,啜泣著呼喊他的名字:

  「甚爾、甚爾、甚爾……」

  「我是不是不該淨化宿儺的手指?那東西把香織的孩子變成了……」

  虎杖在瀕死之際吸收了宿儺的血液,他擁有了咒胎般強健的體魄和恢復力,未來甚至可以免疫宿儺手指的毒性。

  我無法親口將這個無辜的小孩稱為「怪物」。

  「這不是你的錯,香織是因為車禍意外去世的。」

  甚爾打斷了我的自怨自艾。

  他按住我的背部,將我往懷裡緊抱了幾分,回答道:

  「而虎杖的靈魂還是自己的吧?你之前淨化過宿儺的血,那東西沒有他的氣息和毒性,只要不被術士發現,他完全能作為一個強壯的普通人順利的長大。」

  「至於『香織』的去留,讓她的丈夫去決定吧。」

  和失去友人陷入混亂的我不同,甚爾的判斷更為理智。他根據現在的情況如是分析,僅在提到罥索時,泄露出明顯的厭惡。

  「但罥索……我絕對要親手殺了他。」

  ……

  虎杖仁選擇留在香織身旁。

  他是香織的第一位監護人,在病危通知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很清楚那是奇蹟才能拯救的傷勢。同時,作為相愛的丈夫,他也熟悉對方的生活細節。

  他們依舊相敬如賓。

  只是帶「香織」產檢時,仁不再主動牽起她的手掌,也不會撫摸她的頭髮親吻他的額頭。

  我猜測他早已看清現實,尋了機會在等候區向他搭話:

  「你打算怎麼辦?」

  粉發的青年平靜地望著彩超室緊閉的大門,回答道:

  「手術前,香織抓著我的手,說希望悠仁能活下來。」

  提到即將降臨的小孩,男人眼底沒有任何屬於父親的喜悅。他好像一個失去歸處的鬼魂,肉身早已隨妻子的死亡消逝,僅憑藉一個「願望」麻木的徘徊。

  讓我擔心他是否會在孩子出生後放棄自己。

  可我並沒有安慰虎杖仁的資格。

  我只能為了完成香織的遺願,抑制對罥索的憎惡,在清醒的時候加倍努力,尋求完全掩蓋宿儺氣息的方法。

  好在虎杖悠仁誕生前不久,封印的術式順利完成,

  他是個健康的男孩,肉粉色的頭髮,琥珀似的眼眸,儼然父親的小小翻版。可愛、活潑的模樣令我露出笑容,

  悠仁一定能給他的生活帶來希望,支撐他繼續活下去!

  我下意識轉頭看向青年,祝福道:

  「恭喜你!」

  虎杖仁看向兒子的表情使我如鯁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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